周梅花接到消息的时候直接晕过去了,因为打电话来的人说,石小军的情况很危急,让家里赶紧过去人。
饶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真到了这一天,周梅花也不如自己预想的那样坚强。
过了会周梅花才醒过来,撑着身子就要起来,“我去看看,去看看小军......”
石伟光连忙按住她,“路途遥远,梅花,你还是别去了。”
“那怎么能行?我得去啊,小军受了伤一个人躺在那,没有家属,也太孤苦伶仃了一些。”
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周梅花就心痛得不行。
石伟光道:“我去,我去看。”
周梅花迟疑,“你走得开吗?”
石伟光:“走得开。”
说完,石伟光就转身出去了。
他不让周梅花去,是怕周梅花见到石小军的样子承受不住。
石伟光赶到南边的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石小军正在剥香蕉,狠狠地松了口气。
“你小子......你妈都快急坏了。”
石小军很诧异他爸居然来了,笑嘻嘻地递出刚剥好的香蕉,“老爸,吃不吃?”
石伟光瞪他半晌,然后失笑,索性把香蕉接了过来,几口就吃掉了。
“不是,爸,您还真好意思啊!”石小军虚弱地嚷道。
石伟光不吭声,又拿起一根香蕉给他剥了起来。
石小军苍白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
“我妈咋样了?”
“没事,就是晕了一下,我一会再去给她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她的心也就能落到肚子里去了。”
“这个平安报得有些草率吧。”石小军道。
石伟光一愣,啥意思?
这时,医生过来了。
经过了解,石伟光才知道,石小军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好好的。
“......他全身一共中了六颗子弹,万幸的是子弹都没有打到要害的位置,且子弹都已经通过手术取了出来,接下来只要好好修养就能痊愈。但不幸的是,一个子弹碎片损伤了他的小腿腓总神经,导致了神经纤维断裂。”
“神经断了?”石伟光急急忙忙地问:“后果有多严重?会瘸吗?”
“首长,您别着急,”医生安抚着,“我们已经及时的稳定了石连长的伤情,没有感染或缺血,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把石连长转到京城的总院去进行药物和物理治疗。石连长的情况不算是最严重的,只是轴突断伤,不需要手术,可以自行恢复。”
石伟光放了心,“好,那就尽快转吧!”
顿了顿,石伟光又问道:“后续能恢复到跟以前一样?如果情况不乐观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医生把石伟光叫了出去。
“首长是这样的,后续的恢复需要看具体情况.......如果治疗得不理想的话,病人的运动功能就没办法恢复,也就是会落下残疾。至于能不能百分之百恢复到跟以前一样,这个说实话,没人敢打包票,这也是要根据他自己的身体因素,以及治疗的情况来决定的。”
石伟光手抖了一下,“落下残疾的话,会严重到什么程度?不能走路吗?”
“腓总神经主要负责我们的小腿前外侧和足背的感觉,倒是不至于完全不能走路,但是足下垂是影响行走能力的,会造成我们通常所说的跛行,容易摔倒,还有一些其他的继发问题......当然了,这是最坏的情况,我相信,石连长还这么年轻,好好治疗,康复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不过,这是一个短则数月长则数年的过程,您和您的家人到时候一定要重视起来。”
石伟光点了点头,心情已经没有刚看到石小军时那样的轻松了。
走进病房,石小军正望着天花板,双手枕在脑后,目光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石伟光坐到床边,也没有说话。
良久,石小军才嘟囔道:“奶奶的,怎么就中了埋伏呢.......”
石伟光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奶奶的,原来你小子在想这个。”
“不能不想啊......”石小军叹道:“我带着部队转移,结果中了埋伏,一个连的弟兄死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重伤一半......”
“他们太会伪装了,本来空无一人的密林里,突然射出子弹来,打得人猝不及防。”
“几十个家庭没了儿子,没了爸爸,没了丈夫.......”
石小军闭上眼睛,把眼泪堵了回去。
“都是我的错。”
他的喉头哽咽得不像话。
石伟光也是战场上过来的,很懂石小军的感受,他甚至觉得心潮澎湃,他跟儿子的心,从未如此近过。
“是啊,都是你的错。”
石小军看向父亲。
“所以啊,你要好好养伤,伤好以后,再回到战场上去,给他们报仇。”
石小军怔愣了许久,然后咧嘴笑了,点了点头。
“没错,我还要回去,给他们报仇。”
很快,石小军转到了京城治疗,周梅花去了京城照顾他。
安婳这时候才得知消息,随即就打算去看望。
临走时,她忽然想起了陈清音,也不知道陈清音知不知道这件事。
安婳想了想,还是去了陈清音的学校一趟。
陈清音果然不知道,听说后的反应跟周梅花差不多,身子一软,差点倒了过去。
安婳扶住她,好一会才缓过来。
“我要去京城.......”
“别着急,小军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住了,咱们慢慢过去就行,你先去跟学校请个假。”
陈清音点点头。
陈清音见到石小军的第一感受是,他怎么又瘦了?脸颊都深深地凹陷了下去,高大的身躯躺在病床上,好像只剩一副嶙峋的骨头架子。
不过他看上去精神还不错,还有心情冲她笑呢。
“清音,你来了,吃香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