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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祸不及家人

    “汉武、唐宗,前明而后庸,上亦未免俗。”——《郑太祖实录》

    史官骂人还是很脏的,他们敏锐的察觉到大郑王朝内部出现了问题,并且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原因归结到文训身上,认为是他晚年精力疲乏、对朝臣内斗无力制止导致的。

    但实际上,皇帝陛下只是在养蛊,把天下人、包括他的继承人文若,全都当成玻璃罩子里的爬行动物在整。

    我活着,就可以看着你跟他们对垒,锻炼你的能力。如果你能解决他们,压制他们,威服他们,那我就能放心的离开了。

    如果不能,我走的时候,会带上他们。

    但文训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他的老伙计们只是服他、怕他,并非没有跟他掀桌子的能力。

    单独一个或许不够看,可如果是一群,那就不一定了。

    皇帝,并不是神。

    韩登的以退为进很有意思,相比起凌晨的忍耐,他处理的更体面点。

    你不能因为韩登在周末郑初的乱世中选择了携资入股而没有梭哈一把,军事能力并不算出彩只能勉强凑合,就觉得他弱。

    他是韩珏的儿子,底子本就不弱。又在先周朝堂混迹多年,夹缝中求生,万一学会了察言观色和见风使舵。还在底层待过不少时间,对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人性善恶、求生手段了如指掌。

    他跟文训、孙芝、应开疆不是一代人,却能以强横的实力和明智的选择跻身金字塔最顶端的位置处,没有像孟玄、李嘉那样身死国灭,群雄皆寂,唯我长青。

    现在的关陇集团,比韩珏在世的时候更加强大雄厚、盘根错节和根深蒂固。

    如果非要找个相似的人物来形容韩登的话,那应该是孙权。

    他能跟曹操、刘备三分天下,其实已经相当厉害了。江东少年,弱冠掌权,赤壁夷陵,坐镇东南。

    人们受先入为主的思维影响,会习惯性的忽略、或者说忘记一件事情:孙权跟曹操、刘备根本就不是一代人。

    曹操和刘备,跟他的父亲孙坚才是同代人,无论是年龄、官职还是名望。

    孙权跟刘禅、曹丕才是同辈人。要比,也应该跟他们比才是。

    曹操口中的“生子当如孙仲谋”、苏轼笔下的“亲射虎、看孙郎”、辛弃疾羡慕和追求的“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其实早就从侧面印证了他的含金量。

    不要被网络上的“江东鼠辈”带着走,受从众心理影响随大流,好像大家都在这样说,我有不同的见解就显得我很另类一样。

    诚然,合肥之战确实是一次失败的军事行动,成就了晋阳侯张辽的赫赫威名。但胜败乃兵家常事,谁又敢说自己长胜无敌呢?

    如果真的这样算,曹操赤壁八十万大军没打过周瑜,刘备夷陵七十万大军没打过陆逊,又该如何看待呢?

    青史一页会记得,他们都是强者。

    在孙权手中,长江以南地区第一次可以和统一的北方中原地区正面较量而不落下风,六朝烟雨,自孙吴始。

    紫金山上的孙权墓,静静的望着长江水滔滔而过,又何惧后人泼墨妄言?

    书生轻议冢中人,冢中笑尔书生气。

    同样的,韩登跟孙芝的儿子孙煦(那个在邺城月下追赶冯延、凌晨和韩登,被张承等人埋伏,抓到汴京巡回展览的哥们)、孟玄、李嘉才是同辈人。

    他们如今又在哪里呢?

    早就退圈了好吧!

    李开云老先生微急,因为他拿缩成穿山甲的凌晨毫无办法,又对平头哥韩登投鼠忌器,局面一下子陷入了尴尬的处境。

    京城禁军攥不到手里,地方兵将又无法隔绝,不能去其羽翼的话,总不能直接对文若出手吧?

    那也太嘚了……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候,出现了一件超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该事件直接让事态严重升级。

    八月十五的前一天,青柠和青樱带着腰果前往相国寺礼佛,顺带逛庙会。

    女人家就爱逛街凑热闹,再加上这里是大郑王朝的帝都汴京,上一次有危险还是鬼方部来袭的那次,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结果在她们回家的路上,就在下马庄坊外的金明池畔,一辆马匹受惊的马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不偏不倚的刚好撞上她们乘坐的郡公府马车!

    直接把一侧的车轮撞散架,差点将整个马车都撞进金明池里,还好路边有棵行道树,刚巧挡住了侧翻的马车。

    万幸的是,跟随保护她们的护卫们很给力,当机立断直接将疯马斩杀,把对方车上惊慌失措的车夫扯下来捉住,这才把局面控制住。

    尽管如此,车内的三名女眷还是受了伤,青柠的额角被撞破了皮,肩膀脱臼了;青樱的后背和膝盖都有淤青,走路都有些一瘸一拐;腰果还好,被母亲和小姨护着没有受什么皮外伤,但却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小脸煞白,一直哭个不停。

    等回到府里后,凌晨一言不发的察看了她们身上的伤势,请了郎中为她们上药,又抱着腰果哄了半天,直到她沉沉睡去后,这才出了厢院,来到了正堂之中。

    解二正在正堂里对那名车夫拳打脚踢,门外站着一圈望云护庄队的汉子,神色凝重。

    “说!谁指使你的?!说!!”

    一脚踹在那车夫的脸上后,解二一脸怒容的单手插腰,另一只手伸向一旁,立刻就有下人给他递上一根齐眉棍。

    拿在手里后,解二双手握着棍子高高举起,就要朝着车夫的脑袋挥下,鼻青脸肿,满口血污的车夫哭喊着求饶道:

    “官人!小人真不知道啊!那马一向温顺,今日不知怎的就发了疯,小人使出全身力气拽扯都勒不住!真不是存心冲撞贵人车驾,饶命!饶命啊!”

    “哎——”

    凌晨背起手走进正堂后,出声制止了解二即将挥下的棒子,漫步到趴在地上的车夫面前,蹲了下来。

    这车夫早已被打的气喘吁吁、两个鼻孔下面都是血迹,嘴唇和下巴也都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一只眼睛还眯着睁不开,满脸的老实和畏惧之色,整个人身子都在害怕的发抖。

    凌晨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后,神色平静的问道:“你是哪里人?今天又缘何驾车去出事的那里?去做什么?”

    车夫哭着抬起头看了一眼凌晨,又看向一旁随时虎视眈眈的解二,才犹豫了一两秒,解二一棍子就扫在了他的腿上——

    “说——啊——”

    “啊……我说!我说!小人是康宁坊的,今天驾车是去正侍大夫府送肉菜,送完之后本想按往常的路返回,奈何那边刚好有贵人在迎客,不许闲杂人等通行,故而…!故而就转了路程,谁知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小人真不是有意的,官人饶命,饶命啊!”

    凌晨的眉头皱了起来,这车夫口中的正侍大夫他知道,不过那人是河北籍的官员,跟幽州吕家还有点渊源。自己跟河北势力在幽州保卫战之后关系变的友好,冰释前嫌,他们没有道理对自己家人动手。

    就算恨,那也该恨李继贤才对。

    再说了,哪有人搞事情这么明目张胆的把自己牵扯进来的?

    还是冲撞镇国夫人的车驾。

    那就只有那家刚好迎接客人、改变了车夫日常行程的人家了。

    中卫大夫——易延鲁。

    第二天,下马庄这个权贵聚居区就发生了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朝廷从五品官员、中卫大夫、刑部尚书李开云的门生——易延鲁易大人,全家老小在夜晚被歹人血洗,屠戮殆尽!

    连下人和家畜都没有幸免,府中财物分毫未动,很明显是仇杀。

    事发之后,官府立刻封锁消息,大理寺联合刑部、开封府衙成立专门调查此案的部门,秘密追查,誓要将这等强人查出来缉拿归案,以安人心。

    更糟糕的是,刑部尚书李大人家也遭了殃。

    李大人的长孙一觉睡醒后,发现自己被人吊在房梁上,手脚都被捆绑着旋转个不停,已经僵硬发麻;李大人本人也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人莫名其妙剃光了胡子,额头上还用毛笔写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不知情的官员们议论纷纷,这李大人最近跟凌郡公不对付,却双双遭遇危险和威胁,真是令人唏嘘。

    而洞悉事情来龙去脉的大佬们,纷纷通过各种方式和渠道委婉的提醒李开云,别做的太出格了。

    祸不及家人,归隐后不究。这是官场上不成文的规矩,所有人都在默契的遵守这一俗称的约定。因为大家都有家人,也都有离开权力中心的那一天。

    但现在,这个规矩被打破了。

    被提醒和警告的李开云整个人都是懵的,因为这事儿他也不知情啊!

    再说了,这事他也不能干啊!他要达成自己的政治目的,闲着没事去撞凌晨的娘子干什么?除了让他开狂暴之外,能落着什么?完全吃力不讨好呀!

    要撞也是撞凌晨啊!

    而且这事一出,自己就是官场公敌了!以他的段位,怎么会干这种蠢事呢?这明显是有人想让自己跟凌晨不死不休,好坐收渔翁之利啊!

    局势一变再变,真相难觅其踪,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文训紧急召凌晨进宫,将青柠遭遇的危险认定为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为了安慰凌晨受惊的心灵,还让他携皇帝令牌调遣京中官兵和衙役维护治安,避免再出现这样的恶性案件。

    做完这些后,他又罢免了李开云手下的几个门生和盟友。

    这一通操作明显是想降温冷处理,让局势回到可控的范围之内。

    究竟是谁派人撞了青柠的车驾,已经无从知晓。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老家伙们的攻势被遏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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