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掌心的逆命纹不再跳动,星核沉在深处,像一块冷却的铁。他缓缓松开手指,岩面留下一道浅痕,那是刚才能量回流时无意刻下的轨迹。风从高台边缘卷过,吹起他袖口的灰烬,萧千绝站在三步外,手臂上的金线微微发亮,似有余热未散。
“不能再等。”苏砚开口,声音不高,却压住了风声,“地脉七日才能恢复,我们不能只靠它。”
玄月靠在残柱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短刃刃口。她没说话,但眼神已落在苏砚身上。洛九璃从阵心走出,玉牌收回袖中,眉心微蹙,像是还在计算刚才能量导流的损耗。
“刚才那一轮,我们各自变强了。”苏砚抬手,将刻印之力注入岩面,封印之地的结构图缓缓浮现,线条交错,核心区域泛着微光,“可如果敌人同时攻三路,谁挡东域?谁守地脉节点?谁又能确保星核不被锁定?”
萧千绝冷笑:“你是在质疑我的速度?”
“我不是在质疑你。”苏砚目光未移,“是在问,如果我们节奏错开一息,会不会有人死?”
四人沉默。
洛九璃走到图前,指尖划过东域与北境的连接线:“你刚才说预演,意思是……实战模拟?”
“不是生死战。”苏砚点头,“是走位、出招、收力、接应。每一步都卡在节律上。就像地脉的跳动,差一丝,整个阵就会崩。”
萧千绝嗤笑:“你以为我们是刻印机器?还能调成同一个频率?”
“能。”洛九璃突然道。她并指为引,玉牌轻震,投射出一段波形图——正是苏砚体内星核与地脉共振的记录,“他的逆命纹已与地底节律同步,只要我们能接入这个频率,就能形成能量共震。”
玄月皱眉:“你是说,让我跟着他的心跳出刀?”
“不是跟随。”洛九璃纠正,“是连接。我称之为‘刻印共鸣链’——以苏砚为节律源,三人刻印与之共振,能量起伏一致,攻防才能无缝。”
萧千绝立刻反对:“凭什么他主导?我的经络刚重塑,正需要爆发空间,被他压着节奏,等于自缚手脚。”
“那你刚才为什么提前切入?”玄月忽然开口,目光冷,“演练还没开始,你就想抢功。结果侧翼空了,我杀你时,你连反应都慢了半拍。”
萧千绝瞳孔一缩,手臂金线骤亮。
“够了。”苏砚一步踏前,掌心按向地面。星核微光渗出,顺着岩缝蔓延,整座高台的刻印阵轻微震颤,“这不是比谁更强,是看谁能合为一体。刚才那一瞬,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能量错位时,连空气都在撕裂。”
无人回应。
“第一轮,现在开始。”他收回手,退后两步,“目标:模拟东域节点被袭,四人协同防御并反制。”
四人站定位置。苏砚居中,洛九璃后撤半步,萧千绝前压,玄月隐入侧翼阴影。
“开始。”
苏砚率先发动,逆命纹亮起,星核之力化作冲击波直扑假想敌核心。萧千绝几乎同时前冲,金线缠臂,掌印轰向侧翼虚影。但就在他发力瞬间,能量外溢,形成一道紊乱波动,直接干扰了洛九璃的感知刻印。
她结界未成,反被震退半步。
玄月趁机从侧翼突进,短刃直指苏砚后心——这是模拟敌方刺客。可就在她出手刹那,洛九璃的防御刻印因感知错乱而提前触发,光幕横切,逼得玄月强行变向,身形暴露。
萧千绝孤身深入,无人接应,被假想敌三重幻影围困,瞬间溃败。
演练终止。
“问题在哪?”苏砚问。
“你太快。”萧千绝甩了甩手臂,金线仍在震颤,“我刚启动,你就已经破防,节奏根本对不上。”
“不是我快。”苏砚摇头,“是你催动过猛,能量提前溢出,打乱了洛九璃的判断。她一迟,玄月就没掩护。”
玄月收刃,冷声道:“我的出手机会只有一次。她一动,我就必须动。可她动错了时候。”
洛九璃沉默片刻,忽然抬手,在岩面划下四道刻痕,彼此相连,形成环状回路。“问题不在个人,而在能量传递的顺序。就像水流,上游决堤,下游必溃。我们需要一条稳定的链路。”
她指向苏砚:“你仍是节律源。但不是命令者,是节拍器。萧千绝,你不能强行提速,必须等能量波传到你刻印的瞬间再发力。玄月,你在第三节点,需感知前两人能量交汇的峰值,再行动。我负责收束与反馈,确保链路不崩。”
“听起来像绑住手脚打架。”萧千绝皱眉。
“是让四个人变成一个人。”洛九璃目光沉静,“你愿意试试吗?”
片刻后,四人重新站位。
苏砚掌心轻按地面,星核缓缓释放波动,如心跳般稳定。第一道能量波顺刻痕流入萧千绝刻印,他闭眼感知,直至那股节律完全融入经络,才缓缓抬手。
第二波扩散,玄月指尖微颤,短刃未出,却已锁定节奏。
第三波抵达洛九璃,她指尖轻点玉牌,回路闭合。
“开始。”
苏砚推进,星核之力如潮涌出。萧千绝在能量波抵达瞬间暴起,掌印轰然落下,精准切断假想敌能量链。玄月几乎同步闪现,短刃封死退路,动作如影随形。洛九璃结界升起,光幕贴合三人动作,无缝衔接。
一击完成。
四人收势,呼吸未乱,能量平稳。
“再来。”苏砚道。
第二轮,萧千绝仍试图提速,链路震荡,玄月身形一滞,短刃险些脱手。她咬破舌尖,痛觉拉回意识,强行维持连接。
第三轮,玄月因体质敏感,突入幻觉边缘,眼前闪过雨夜悬崖,匕首滴血。她反手一划,短刃刺入掌心,血珠渗出,现实回归。
第四轮,四人终于同步。
苏砚破防,萧千绝斩链,玄月封路,洛九璃结界加固——动作如齿轮咬合,一气呵成。
演练结束,四人盘坐阵心,掌心刻印微光流转,彼此起伏近乎一致。
“下次实战。”苏砚睁开眼,声音低沉,“不会再有失误的间隙。”
玄月低头,看着掌心血痕缓缓愈合。萧千绝握了握拳,金线在皮肤下平稳游走。洛九璃指尖轻抚玉牌,波形图上,四道能量曲线已连成一条平稳的线。
夜风掠过高台,吹熄了岩缝中最后一缕余光。
苏砚抬起手,星核微光浮现,缓缓沉入逆命纹深处。
他的指尖忽然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