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日前夜，明玥将嫁衣放好，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窸窣声。推开门，只见秦肇站在外边，手里拿着个木匣。
“这是...”明玥疑惑地接过。
“打开看看。”秦肇声音紧张。
匣中是一只银镯子，做工朴素却厚实。明玥惊讶地抬头，“秦大哥，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这银镯子怕是用了他大半的身家打出来的。
秦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明姑娘，总不能让你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明玥眼眶忽然有些热，她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一抹笑，“谢谢你秦大哥，这手镯我很喜欢。”
喜日当天，秦家小院张灯结彩。
明玥换上棉布制成的红色嫁衣，腕上戴着银镯，简单妆点盘发后，戴上了红布头巾，莲步轻移前往堂屋。
堂屋内，秦肇穿着新做的正红长衫，紧张得身体都有些发抖，他看着朝他走来的身影，忽然有些想哭。
拜堂时，李老丈高声念着祝词：“一拜天地——”
明玥与秦肇齐齐跪拜，院内围观的村民们纷纷发出善意的哄笑。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后，不少人抹起眼泪感叹，“秦小子终于也是成家了…”
酒席一直热闹到月上中天。
待宾客散去，秦肇推开新房的门。红烛高烧，明玥端坐在床边。
他没有喝很多酒，但此刻看着盖着红盖头的女人，秦肇觉得自己好像是醉了，不然为什么日思夜想的画面会出现在眼前。
明玥听到他不断靠近的脚步声，心下也不由紧张起来。
秦肇在她身前停下，手指发颤地掀起红盖头的一角，缓缓露出盖头下美得让他心跳加速的面容。
他屏住呼吸，终于将盖头完全掀起。
明玥抬眼望他，眸中水光潋滟。
“夫君。”她轻声唤道，这两个字让秦肇浑身一震，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真的娶了明姑娘为妻，内心瞬间被疯狂涌上来的喜悦充盈。
他喉结滚动，嗓音低哑地回了一声，“娘子…”他在床边坐下，“累…累了吧？我帮你把头上的簪子取了。”
明玥点点头，随即他手指笨拙地穿梭在发间，取下发簪后，她的青丝如瀑般垂落，带着淡淡的幽香。
拆了发，秦肇又不知该干什么了，两人相顾无言。
明玥看着他窘迫的神情轻笑出声，主动握住他的手，“夫君不必紧张。”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娘子了。”
这句话安抚了秦肇内心的紧张，他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腰，声音哽咽，“嗯，我的娘子。”
红烛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上，渐渐交叠，融为一体。
窗外，一轮圆月悄悄躲进了云层，仿佛也不忍打扰这良宵美景。
…………………………
第二日清晨，明玥睡得沉，秦肇轻手轻脚爬起床，为她掖好被角，才走出去关上门。
他先去洗漱后，又到灶房生火熬粥，米香渐渐弥漫时，他忽然听见院门被人敲响。
村里的王婶子挎着篮子站在外面，“秦小子，新婚头一天，婶子给你们送点腌菜来！”
秦肇刚要道谢，就见村里几个妇人接二连三地过来，有的送鸡蛋，有的送布料，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堆满了贺礼。
“瞧瞧，咱们秦小哥娶了媳妇，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张嫂子打趣道。
“明丫头这是还没起？昨晚累着了？”
“秦小子这身板，以前我就说他媳妇肯定能过好日子，不像我那口子……”
“昨晚怕是闹了一宿吧，哈哈哈哈……”
秦肇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最后还是领头过来的王婶子替他解围。
“行了行了，人家小夫妻新婚第一天，我们这些外人就别在这凑热闹了，送了东西就赶紧走！赶紧的！”
秦肇感激地看了王婶子一眼，等人都走光了，才松了口气关上门。有的时候乡亲们太热情，也难招架啊…
他提起地上杂七杂八的礼品转过身，就看见极美的女人身上披着外衫，正站在屋门口看他，也不知道出来多久了。
秦肇连忙走过去，“怎么起了？你多睡会儿，等早饭好了我再叫你。”
明玥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外衫，“被外头的动静吵醒了。”她看着秦肇手里提着的各色贺礼，眉眼弯弯，“村里人真热情。”
秦肇耳根微红，将东西放在石桌上，“都是些家常物件...你饿不饿？粥快熬好了。”
“我帮你。”说着，明玥就要往灶房走，却被秦肇拦住。
秦肇拉着她的手腕，“这些粗活我来，你别累着...”
“夫君，”明玥无奈地笑了，“我哪有那么娇弱？”
秦肇固执地摇头，“你手嫩，这些活计我做惯了。”
“那...我去收拾这些贺礼？”她指了指石桌上的东西。
秦肇点点头，转身进了灶房。不一会儿，他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粥出来，却见明玥已经将收到的贺礼分门别类放好。
“王婶子的腌菜最是开胃。”秦肇将腌菜切了点放碟子里，与粥碗一起放她面前，“你尝尝。”
明玥夹了一筷子，酸辣适口，果然美味。她抬头正要夸赞，却见秦肇直勾勾盯着自己，连粥都忘了喝。
“夫君？”她轻声唤道。
秦肇这才回神，脸上泛起红晕，连忙低头扒粥。
明玥抿唇一笑，将腌菜夹了一些到他碗里，“多吃些，等会儿还要去给乡亲们回礼呢。”
按照村俗，新婚次日新人要带着喜饼挨家拜访。秦肇特意多包了几份，准备给那些帮过忙的乡亲。
“先去老丈家吧，”他帮明玥戴好面纱，“老人家腿脚不便。”
明玥点头，拎着装满喜饼的竹篮跟在他身侧。
走在村道上，不时有孩童嬉笑着围过来讨喜糖，秦肇便从兜里抓出一把早就备好的饴糖分给他们。
拜访完最后一户人家，日头已经西斜。
两人相携回到家，刚到院子门口，就见一书童模样的少年候在那，他一见到秦肇脸上就露出欣喜的神情，问道：“可是秦肇少爷？”
少年快步上前行礼，“我是秦岱少爷的书童。秦岱少爷中了举人，还是榜首！现下要留在那儿参加鹿鸣宴，特命小的带了他的亲笔信给您。”
“他说等鹿鸣宴结束就回来，让您别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