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下属闻令,快速走了过来,先将我和冯龙的双手给反绑住了,再拿了一块厚厚的黑布,蒙住了我们的双眼。
在眼睛被蒙上的一瞬间,四周立马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见。
由于手、眼都被束缚住,人还没进密室,我心中便袭来一阵浓浓的不安全感。
老太太考题营造出来的心理压力,确实够带劲。
紧接着,有人开始搜身。
我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搜出来。
倒是听到旁边有人厉声质问冯龙。
“冯哥,这是什么?”
冯龙有些结巴地回道:“这......我有痔疮,它是外敷的痔疮药。”
权叔声音有些不满。
“冯龙,昨晚不是已经说了,除了穿戴衣物,什么都不能带进密室么?”
冯龙解释道:“今天一早赶过来太急,把这事给忘记了。我真的有痔疮,内痔外痔都有,不信可以让人来检查一下。”
权叔说:“检查就不必!我不希望下一关之时,再出现这种状况!阿钟,你先把东西收了吧。”
我心中感叹。
对手的实力确实有点强。
我和廖小琴分析出,缚手擒苍龙关卡,第一层考的是鉴宝能力、心理素质以及愿赌服输的精神,第二层考的是面对重大危机时脑子的清障反应速度,第三层考的是对家族本事传承的尊重。
现在看来,廖安东最起码也已经分析到了第二层,知道对场内清障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让冯龙身上带了药。
这药大概率就是为了弄晕密室里面藏獒的,不过冯龙的反应还算快,立马解释说是痔疮药。
十男九痔,一点也不突兀,即便真的扒拉开他的衣服来看,也可能真的有,权叔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冯龙泄露了自己带药之事,我信心更增添了一分。
毕竟,对手只想到了第二层,大概率未更深入考虑第三层《三声倒》之事,更没有像我一样再延伸一步,从气息入手迂回解决藏獒吠叫的问题。
未入密室,已领先一步。
权叔声调严肃。
“比拼开始,带参赛者进入密室!”
两位工作人员,一人搀扶一个,我和冯龙各进入了不同的密室。
“嘭!”
门关了。
外面声音被彻底隔绝。
“叮!”
倒计时闹钟发出响动。
“叮铃咣啷......”
密室内提前设置好的机关开启,悬在里面近二十来个编钟开始响动。
练音房内声音传导效果,真不是盖的,回声互相交杂,无限放大,恍若万千个乐手在同一时间开始敲响编钟。
编钟一响,几声藏獒吠叫声从房间西南角传来,随后十几匹藏獒同时吠叫了几声,然后又停了下来。
我心中大喜!
董胖子这个办法真的可行!
藏獒吠叫,不是因为我进来之后它们闻到特殊气息而吠叫,因为如果是这个原因,它们一定会变本加厉一直叫个不停,甚至还会有冲击铁笼子打算出来干我的响动声。
它们叫几声就停,大概率是因为编钟铃声突然响动而导致。
之前工作人员在布置密室现场的时候,肯定反复调试过击打编钟的机关,藏獒必然也同时在密室内,它们自然已经习惯了编钟的响动声,叫了几句之后,发现响动声跟之前一样,觉得没什么意思,就不再吵闹了。
这说明我身上的气息,没让它们感受到任何威胁!
我立马循着西南角落走去,手摸到了铁笼子,转头咬下了系在脖子上的披风带,用嘴巴叼着,将铁笼子面对密室的方向给蒙起来。
可后来发现,这简直多此一举。
大概密室实在黑到了极致,它们好像完全将顶帽子、戴口罩、穿大袄子的我误认为是它们的主人,我过去之时,它们不仅一点没叫,甚至我还感受到一头藏獒,嘴巴探出铁笼空隙,亲昵地叼了一下我的裤子。
也就是编钟的声音太响,否则我感觉都能听到它们摇头晃脑示好的声音。
第一个杂音问题彻底解决。
我立马屏住了呼吸,凝聚全身精力,调动每一个细胞,仔细聆听编钟声音的细微差别。
古董鉴宝,眼看、手摸、鼻闻、舌尝、耳听、心鉴......每一项都是必学技艺,练到炉火纯青者,甚至可以透过外面罩着的布,光凭感受,就能辨别出下面古董的真假,行内人斗宝,常有人采用这种比法,被称为“揭红盖头”。
我没有这种揭红盖头的牛逼本事,但用耳朵听真假编钟的音质,不能说顶级水平,但个中区别还是能分辨出来。
更关键在于,祖奶设这个关卡,鉴宝是次要目的,考察人的清障、取舍才是最重要的。
当藏獒的吠叫杂音完全消弭,嗅觉干扰屏蔽,耳中编钟响动音质的细微区别,在练音房内放大效果之下,愈发明显、刺耳。
战国时期的编钟,显著特点有两个:一钟双音、泛音温润。
所谓一钟双音,是指战国工匠通过精准的几何钟体设计(合瓦形),用独有的铜、锡、铅金属比例,经过砾石在腔体内壁反复打磨,在敲打正鼓部与侧鼓部之时,能发出两个频率完全不同立体乐音。
泛音温润,是因为经过两千多年的岁月流逝,外面包浆浑厚,击打起来有苍老的余韵,高音不尖,中低音饱满,呈现立体空间的共鸣之声,有一种钟鸣鼎食的雍容华贵之感。
而赝品编钟,无论外形做得多么像,它的声音单一、硬脆、过亮,与真品天差地别。
我站在下面听了好一会儿,脚步挪到了东北角,循着声音凑过去,一口咬住了挂着编钟的绳子,将它扯高。
自动机关不再敲打这个编钟。
耳朵里传来其他编钟的声音,尖锐刺耳,难听死了。
就是它了!
我一口将绳子给咬断,嘴里叼着编钟,凭着印象,快步往门口走。
“叮铃铃!”
刚到门边,刺耳的闹铃响动。
时间到了!
我吓了一大跳,一脚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