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撤离废弃医院后,网络上的喧嚣并未平息。
季宴修的休息室内,空气沉闷。他指尖轻点桌面,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郁结。
那晚的阴寒与余清歌身上奇特的暖意,交替在脑海浮现。
“进来。”他对着敲门声应允。
余清歌推门而入,依旧是那副散漫模样,眼底却清明一片。
“季老师找我,有何贵干?”她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季宴修抬眸,视线在她脸上停留数秒。“我家老宅,有些东西,或许与你有关。”他声音低沉。
余清歌挑眉,指尖轻叩扶手。“季家的东西,与我何干?”
“与白家有关。”季宴修吐出三个字,紧盯她的反应。
余清歌眸光微凝,又是白家?
之前季红妆的事情,还有她几天前在师傅的日记中都曾看到过白家。
“地址。”她不再多言。
……
季家老宅坐落在城郊一片静谧的竹林深处,青瓦白墙,古朴森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岁月沉淀的微凉。
季宴修引着余清歌穿过几重庭院,来到一处偏僻的祠堂。
祠堂内光线昏暗,长明灯幽幽晃动,映着一排排冰冷的牌位。
“我祖父曾提及,家族一些秘密都藏在老宅。”季宴修嗓音在空旷祠堂显得格外清晰。
余清歌环顾四周,指尖拂过冰凉的供桌。阴气不重,却有一股压抑的陈腐气息。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一块不起眼的青石地砖上,纹路与其他地砖略有不同。
“这里。”她轻轻跺了跺脚。
季宴修依言上前,摸索片刻,按动机关。
“嘎吱~”一声沉闷的摩擦,地砖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混杂着纸张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暗室不大,仅容两人。石壁上嵌着油灯,光线微弱。
正中一张石桌,上面散落着几卷竹简和一本厚重的古籍。
古籍封面是暗沉的皮革,没有文字,只刻着一个诡异的符文。
余清歌伸手拿起,书页泛黄脆弱,字迹是古老的篆体。
“养鬼契约……”她低声念出开篇几个字,心头一凛。
季宴修凑近,虽然看不懂那些扭曲的文字,却也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余清歌翻动书页,目光越来越沉。
“白家秘术,以魂养魂,逆天改命。”她指尖停在一处。
“其中提及,至阴之体,可容纳万鬼,亦可承载至阳之血的反噬。”
季宴修闻言,心口猛地一缩,下意识看向余清歌。
她,难道就是所谓的至阴之体?
余清歌继续往下看,瞳孔骤然收缩。
“至阳之血,乃厉鬼克星,亦是破除白家诅咒的关键。”
“两者结合,可逆转乾坤,但需付出代价。”
代价二字,墨色浓重,仿佛带着血腥。
就在此时,余清歌感到脚下一空,她所站立的石板突然向下塌陷。
“小心!”季宴修反应极快,长臂一伸,猛地将她揽入怀中,向旁边躲闪。
两人身体紧密相贴,余清歌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洗衣液香气。
“轰”一声巨响,他们原先站立之处,数根淬毒的尖锐铁刺从上方猛然刺下。
若慢上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暗室内尘土飞扬,呛得人咳嗽。
季宴修搂着余清歌腰肢的手臂下意识收紧,掌心滚烫。
余清歌能感到他胸膛剧烈的心跳,以及微微的颤抖。
她抬起头,昏暗光线下,他侧脸紧绷,睫毛轻颤。
“你……”余清歌推开他少许,稳住身形。
她耳根有些发烫,语气却依旧带着惯有的戏谑。“季影帝,你怕鬼,难道不怕死?”
季宴修松开手,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一时语塞。
刚才那一刻,他脑中一片空白,身体本能先于思考。死亡的威胁,远不及怀中温软真实的触感来得强烈。
“这里不安全。”他避开她的目光,声音略显沙哑。
余清歌弯腰拾起那本《养鬼契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白家,季家,养鬼,诅咒……”她喃喃自语。
“季宴修,你家这潭水,可真够深的。”她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
季宴修沉默,暗室内的空气更加凝重。
“你身上的护身符,你总该知道来历吧?”余清歌眼神锐利。
季宴修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贴身放着一枚爷爷给的玉符。“爷爷说,给保平安的。”
“呵。”余清歌轻笑一声,意味不明。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她率先向暗室出口走去。
季宴修跟上,心中疑云重重。
至阴之体,至阳之血,代价……这些词汇在他脑中盘旋。
还有刚才,他毫不犹豫地护住她,那种感觉,陌生又熟悉。
仿佛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护着谁。
两人走出祠堂,阳光刺眼,驱散了些许阴霾。
“那本书,你打算如何?”季宴修有点担心的问。
“研究一下。”余清歌晃了晃手中的古籍,“白家与季家的恩怨,或许能从这里找到答案。”
她顿了顿,看向季宴修,“也包括,你为什么拥有至阳之血。”
季宴修抿唇,没有反驳。
他确实想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
“你爷爷,似乎隐瞒了不少事。”余清歌语气笃定。
“包括所谓的‘偷换命格’。”
季宴修浑身一震,猛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这是季家最大的秘密,连他也是偶然听闻。
余清歌勾唇:“我不仅知道,还知道被换掉命格的人,是谁。”
阳光下,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
季宴修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心底浮现。
如果,余清歌是至阴之体,那么…
他不敢再想下去。
“余清歌。”他声音艰涩,“你……”
“先解决林萱和她背后的人。”余清歌打断他。
“至于我们之间的账,慢慢算。”她转身,向老宅外走去,背影决绝而孤寂。
季宴修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尽头。
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迷茫与心悸。
那本《养鬼契约》中提到的代价,究竟是什么?而余清歌口中的“账”,又是指什么?
他隐隐觉得,自己正一步步踏入一个巨大的旋涡。这个旋涡的中心,便是余清歌。
还有,那个被尘封的,关于白家与季家的血色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