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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淮水迷局

    第九章 淮水迷局

    建文元年六月十一日,寅时三刻,南京城外官道腾起细碎霜雾。朱瞻膳策马疾驰,玄色披风卷过道旁衰草,春桃紧随其后,袖中暗器囊随着颠簸轻响。昨夜别邸暗桩传来急报:淮安漕运突然加密,三艘标记“寿“字的商船已入洪泽湖。她摸向护心镜夹层,素梅的面纱边缘蹭过掌心,触感凉如秋水。

    巳时初至淮安城,朱瞻膳递上监国符时,梅殷正在后园修剪并蒂莲。这位汝南侯身着月白锦袍,指尖沾着莲香,目光却在山河珏与并蒂莲佩上凝结。“忠勇伯可知,这玉佩原是太祖赐给宁国的婚仪之物?“他转动青瓷茶盏,水面倒映着朱瞻膳腰间玉佩缺口,“另一半本该在皇宫,为何在你手中?“

    春桃留意到廊下剑痕呈“雁南飞“阵型,辽东卫旧部的暗号在此重现。朱瞻膳叩击石桌,指节落处发出空响:“昨夜南京查获梅花卫火器库,户部税单上的北元商队,恰与汝南侯三年前押运的粮草路线重合。“梅殷握剪的手骤然收紧,莲茎断裂声中,春桃看见他无名指根的青色胎记——与素梅面纱暗纹分毫不差。

    未时三刻,洪泽湖西岸芦苇翻涌如浪。三艘商船扯起“寿“字白旗,素梅立在船头,黑色面纱被湖风掀起一角。朱瞻膳伏在芦苇丛中,望远镜里可见船舷水纹与聚宝门城砖一致——那是梅花卫火器库的标记。春桃按住弩机,箭头毒液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第三艘船吃水最深,应是'春雷'火器。“

    忽闻马蹄声自南而来,梅殷亲卫旗号上“清君侧“三字刺目。春桃扣下扳机的瞬间,朱瞻膳按住她手腕:“看旗号边缘。“黄旗紫边在风中舒展,正是徐达旧部“假节“暗号。果然,亲卫接近商船时,甲板突然迸射火箭,朱瞻膳挥手,忠勇卫伏兵弩箭齐发,缆绳断裂声中,商船在湖心爆炸。

    爆炸掀起的巨浪冲开芦苇,露出湖底石缝间的地道入口。地道内夜明珠每隔五步嵌于石壁,春桃触到墙面凹痕,竟是梅花卫历任首领名录。朱瞻膳用火折子照亮尽头石门,门环上刻着半朵莲花——与燕藩暗桩标记吻合。

    石门后密室中央,檀木盒里躺着洪武遗诏残片,“燕王“二字灼人眼目。春桃举起青铜灯,灯罩并蒂莲纹转动间露出“宁国“刻字:“梅殷被胁迫的密信,印章蜡油来自这盏灯!“忽闻锁链轻响,宁国公主蜷缩角落,脚踝铁链与此前密室死者 identical,颈间挂着半块并蒂莲佩。

    “三年前...有人偷了玉佩...“公主咳血中攥紧纸条,金线绣的“寿“字与王景隆腰牌暗纹重叠。朱瞻膳刚要接过,毒镖破空而来,公主瞳孔骤缩,指尖字条化为灰烬。春桃追至暗道口,只见水面漂着素梅的黑色面纱,边缘银线绣着未完成的莲花——与她袖口今早所得绣样严丝合缝。

    申时三刻,淮安城楼。朱允炆銮驾抵近时,徐辉祖袖口竹叶纹下隐约可见梅花刺青。“陛下,遗诏必是梅花卫阴谋!“他声线颤抖,却在跪拜时露出腕间旧疤——与王景隆刺青位置相同。朱允炆把玩完整玉佩,突然指向徐辉祖:“魏国公可知,宁国公主狱中所佩,才是真的并蒂莲佩?“

    锦衣卫从徐辉祖靴中搜出半块虎符,与张昺所掌恰好契合。城外忽然炮声震天,探马急报朵颜三卫打着“清君侧“旗号过盱眙。朱瞻膳握紧山河珏,忽觉朱允炆塞来一物——染血的龙纹布条,边角绣着只有燕藩知晓的暗记。

    “去大宁卫调兵。“朱允炆低声,“真正的遗诏在...“话音被穿云箭打断,素梅持枪突现,火铳轰鸣中朱瞻膳推开皇帝,袖中暗器同时射出。素梅倒地前按动机关,洪泽湖方向传来闷响,水啸声如万马奔腾。

    酉时初,洪水漫过淮安城墙。朱瞻膳背着朱允炆冲进地道,春桃断后时瞥见徐辉祖被洪流卷走,手中虎符反光映出墙面血字:“燕藩弑君,已入彀中。“地道水位急涨,朱瞻膳转动密室青铜灯,暗门开处涌出冷风——竟通着大宁卫方向的地下河。

    戌时正,大宁卫帅帐。朱棣盯着朱瞻膳递来的龙纹布条,指腹摩挲布角暗记,忽然抽出腰间佩剑。剑鞘内侧刻着与山河珏相同的“洪武二十五年“字样,烛光下与儿子手中玉佩严丝合缝。帐外传来马蹄声,探马报朵颜三卫前锋已至洪泽湖,领军者竟是失踪的素梅。

    “父帅,“朱瞻膳按住剑柄,“南京送来的城防图是假的,但洪泽湖地道...“朱棣抬手止住他,目光投向地图上盱眙与大宁卫之间的“寿州“——正是宁国公主闺名所指。帐外夜风骤起,吹得“燕“字帅旗猎猎作响,恍惚间与记忆中朱元璋北伐时的黄旗重叠。

    春桃在帐外握紧袖口绣样,忽觉指尖触到硬物。展开素梅面纱,银线莲花竟在月光下显出血字:“寿州城破,梅香如故“。她忽然想起南京地道里的名录,最后一页空白处,隐约有“徐“姓墨迹被刮去的痕迹。

    帅帐内,朱棣将山河珏按在朱瞻膳掌心:“去盱眙截住火器船,顺便查清...“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儿子护心镜边缘露出的黑色面纱,“那个总在暗处的影子,究竟是敌是友。“帐外更鼓响起,朱瞻膳翻身上马,腰间玉佩与父亲佩剑同时轻鸣,惊起枝头夜鸦,扑棱棱飞向缀满星子的夜空。

    淮水汤汤,倒映着天边将明未明的晨曦。朱瞻膳摸向护心镜,素梅的面纱与春桃的绣样在掌心交叠,忽然拼成完整的并蒂莲图案。他知道,洪泽湖底的地道只是开始,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寿州城的梅花将开得格外妖冶,而藏在暗处的棋手,正等着落下最重要的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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