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同志,你可算了。”
林鹏飞忙上前,不停地给陆远使眼色,靠近后压低声音说,“县里来领导了。”
陆远微微蹙眉,县里两个最大的领导他都熟悉,钱伟新和冯涛。
林鹏飞知道他和两人关系好,要是这两人,没必要特意提醒一句。
陆远朝他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抬眼朝那女人看去,女人顿时紧张地后退一步,似乎陆远是什么洪水猛兽。
她确实有点害怕陆远,感觉陆远的行事风格有点像港城那边帮派的人,蛮不讲理,肆意妄为。
她以前就被帮派的人绑去过,后来……
陆远淡淡收回视线,没去管女人难看的脸色,径直跟林鹏飞走进了派出所。
派出所内,钱伟新和贺胜桦还有一个中年干部模样的男人正陪着昨天陆国庆的那两个跟班说话。
陆远进来就见到中年男人正在给两个跟班倒茶,还笑呵呵地说着什么。
陆远眉心就是一跳,这卑躬屈膝的人不会也是一个领导吧。
他看向钱伟新和贺胜桦,正想开口招呼,谁知两人朝他微微摇头,陆远眼神闪了闪,顿时闭紧了嘴巴。
林鹏飞介绍,“陆同志,这是钱县长和郭副书记。”
郭副书记?
原来是他。
这人陆远听说过,叫郭丛林,跟钱伟新和冯涛关系都不是很好,政见不一,不是一路人。
估计是年纪比钱伟新和冯涛大了很多,却还要被两人压一头,心里就很不服气。
林鹏飞接着道,“钱县长,郭副书记,这就是陆远陆同志。”
陆远笑着打招呼,“钱县长、郭副书记你们好,贺书记好!”
钱伟新淡淡回了一句,“陆同志好!”
而郭丛林则是立马收起了刚才对两位跟班的笑容,上下打量了陆远一眼。
“你就是陆远。”
“我是。”
陆远回答的漫不经心,自己还找了个空位坐下。
郭丛林当即板了脸,眼里露出了厌恶之色。
他厉声道,“陆同志,听闻你让人将港城来的港商抓了起来,现在还将人家送去了劳改,你好大的胆子?”
“你知不知道港商过来都是相应咱们国家新的发展政策来投资的,他们能促进咱们国家经济发展,这可是当前发展的重中之重。”
“你这样做就是阻碍发展,也是破坏团结,是人民的公敌,我看该抓起来的人是你,该送去劳改的人也是你。”
说完还吩咐林鹏飞,“林所长,将此人给抓起来,送去农场,再将港商接回来。”
啧,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陆远都不得不佩服这人不愧是当副书记的,看似有理有据,依据国家政策,从大局出发,帽子扣的也相当的丝滑,可实际上就靠一张嘴皮就想给他定罪。
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也没走正规程序。就是陆国庆这事快速结案,也是按照程序走的,只不过是效率高了点,任谁来了也挑不出错。
现在可不是当初乱扣帽子就能将人抓起来的时候了。
林鹏飞没有动,为难道,“这……郭副书记,这怕是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赶紧将人抓起来,今天连夜送去,赶紧将港商换回来才是正事。”
这时候钱伟新开口了。
“郭副书记,抓人可不是随便能抓的,要讲证据,要按正规流程。就是给犯人定罪,也得审问一番,何况陆同志还不是犯人。”
“他从进来派出所,除了打声招呼,可是一句话都没说,郭副书记就给他定了罪,就要送去农场,这未免太过儿戏,严格来说,这可是知法犯法,滥用职权。”
好家伙,不愧是以前当过主任的,论扣帽子,这个才是严丝合缝啊!
这反将一军让郭丛林脸都白了,他立马辩驳,“钱县长,我可没有滥用职权,你别胡说。”
钱伟新轻笑,“我有没有胡说郭副书记不是心知肚明,再说还有贺书记和林所长在这里看着呢。”
郭丛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刚才他的话确实不妥,也是他心急了。
可这哪能怪他,明明在来的路上,他都套过这姓钱的话,要如何处置陆远不是都达成了一致?
当时自己都了,只要处置了陆远,将港商换回来,到时候这个港商要是像上次那个姓程的港商看中他们这犄角旮旯的优美环境,也投资办厂,这不又是一大政绩。
这事是他和钱伟新来办,功劳还不得落他俩身上。他又不会独吞功劳。
这么大的政绩他就不信钱伟新不动心。
明明他在说的时候,这人一直笑着嗯嗯嗯,这都答应他了,临了却又变了卦。
现在还来抓他把柄。
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他就不该相信这个无耻的人。
“我也是想到港商已经被送去了农场心下着急,这事闹的,人家港商好不容易来考察市场却出了这样的事。”
“这可不仅仅是他们大队和公社的责任,也是整个县乃至整个市的责任。到时候上面追究下来,这个责任谁来承担,谁又能承担的起?”
啧,还真能扯大旗。
同时也是在提醒钱伟新,现在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有政绩两人都有,出了问题,谁也逃不掉。
可钱伟新不吃他那套,“责任该谁承担就谁承担。”
郭丛林没想到钱伟新是一点都不担心港商真出了什么事,脸色很是难看。
今天过来还想着在港商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没想到人已经被送走,他都不知道一个公社派出所办案效率这么高了。
本想派人追回来,可这些人死活要先将陆远这人请来。
想了想,请来也好,将这个罪魁祸首抓起来怕是才能让港商消气。
还以为钱伟新等人跟他的想法一样,没想到恰恰相反,他们似乎要护着这人。
哼,护着也好,回头港商回来,肯定会迁怒钱伟新,到时候好处可都是他的了。
如此想着,他的脸色又好看了几分。
只是下一秒陆远的话又让他的脸色黑沉如锅底。
“郭副书记,我看你怕是被骗了,这人根本不是什么港商,他是个人贩子,我刚出生的时候就被他偷来当儿子,我亲爹妈找了我20年才找到,当年公安就要抓他,可这人实在狡猾,预感不对就跑了。”
“他就是个逃犯,现在抓到人送去农场不是应该的。”
“什么?逃犯?”
郭丛林惊讶地看向那两个跟班,两个跟班哪里知道这个,他们又看向女人。
女人压根儿也不清楚。
这种事陆国庆怎么可能会往外说,所以不可能告诉她。
不过昨天他们的对话她倒是听了几句,可具体的她也不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