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安宁在亲妈那里受了委屈,又不敢在薄老爷子面前多说。
薄老爷子看着温和,但到底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身上有股令人害怕的杀伐之气。
她不敢找薄老爷子哭诉,只好开车去了胡同里。
她一到宁家,就找宁父哭诉,说宁嗣音得了失心疯,一定要把那个野种找回来,破坏原本幸福和谐的家庭。
宁父原本就担心宁嗣音找私生女的事,会影响到她的家庭和谐,这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言好语安慰了薄安宁,表示一定会给她做主,又给薄安宁二十万零花钱,带她去吃了一顿好的,才将人送走。
薄安宁回到车上,拿着那张二十万余额的银行卡,嫌弃地皱了皱眉。
宁家还真是小门小户,给个零花钱就给二十万,跟打发叫花子似的。
怪不得他们不敢跟薄家闹翻,怕是也贪图薄家的财产。
薄安宁不屑地将银行卡扔到中控台,发动车子驶离。
有宁家帮她出头,宁嗣音不敢不听,也不会找私生女回来威胁她的地位。
宁父宁母站在路边,迎着猎猎热风,宁母长叹一声。
“要不……就把那孩子的事告诉阿音,她再这么胡闹下去,我怕她会跟女婿离了心。”
婚姻里最可怕的是离心,把那点情份都作没了,还剩下什么呢?
宁父瞪她,“慈母多败儿,当年我就告诉你,早点把她的婚事定下,你非要让她跟许家小子接触,最后婚前就被搞大肚子。”
宁业勋刚将车子停在路边,正打算降下车窗跟大伯父大伯母打招呼,就听见这么劲爆的消息,他瞳孔地震。
最近公司新产品上线,第一波预售就获得消费者的好评。
产品都快脱销了,他一看进账的一串零,没忍住去买了自己最爱的帕莎梅莎。
换了车,大伯父他们没认出来,就在他车窗外吵了起来。
大伯母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20几年前,小许搞房地产开发,你说搞房地产的以后是香饽饽,我才没有反对,现在倒好,你怪上我了?”
“我说是香饽饽,也没让他们婚前发生关系,还被搞大肚子。”
大伯母简直觉得他无理取闹,“那你当年怎么不反对?”
宁父噎住。
当年小许是农村出来的,说话办事滴水不漏,看着特别可靠。
谁知道他会在工地出意外死了?
若他不死,如今只怕也是国内的地产巨鳄,宁嗣音跟着他只会享福。
说到底还是命运弄人。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赶紧回去收拾一下,去医院阻止阿音继续胡闹。”
当年宁嗣音知道许如海去世,悲痛之下受不了打击早产了。
孩子刚满月,她带着孩子回许家,许如海的公司被他弟弟接管。
许如滔不肯承认她和孩子的身份,将她们赶出来。
她悲痛欲绝之下,被横冲出来的小轿车撞飞出去。
宁父宁母得知消息,赶到医院时,宁嗣音已经失去记忆。
他们将错就错,把那孩子送回许家,又给宁嗣音改了个名字,就怕许家回来找她。
这件事瞒了二十几年,原本他们可以带进土里去的。
谁知宁嗣音会突然想起过去,记起自己有这么一个孩子,还非要找到她。
看着两人慌慌张张地进了胡同里,宁业勋人有点傻。
他都听到了什么?
堂姐的前男友姓许,许今夏的许?那许今夏要找的亲生母亲姓宁,会不会是宁嗣音的宁?
宁业勋觉得自己脑洞开得有点大,他需要缓缓。
他原本回来是想找父母套话,尤其是他妈的话最好套。
但现在他有最好的对象。
于是他都到家门口了,又把车开走了,去商场买了点探病的礼盒,再赶去医院。
宁父宁母比他先一步到达医院。
宁嗣音一个人在病房里,薄未晞今天有场重要的活动必须出席,没在医院陪她。
她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想着薄未晞临走前问她的话。
“为了那个孩子,是不是连我和这个家你都不想要了?”
宁嗣音也知道,是她对不起薄未晞在先,但她无法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不敢想象,那个孩子没有她,这辈子过得有多孤苦无依。
这是她欠她的,哪怕她家庭破碎,也是她该承受的。
她正想着,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她一扭头,就看见父母气势汹汹地走进来。
宁嗣音一看他们来者不善,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宁父宁母两手空空,不像是在探病的。
宁嗣音容色憔悴,“如果你们是来骂我的,就免开尊口吧。”
宁父宁母一腔的怒气无处可发。
还是宁母心疼女儿,看她这么憔悴,忍不住上前坐在病床边上,握住她的手,“怎么病成这样了?”
宁嗣音将脸别向一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宁父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这件事,最委屈的人是薄未晞父女。
宁母皱起眉头,“孩子都病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我说错了吗?那孩子跟她没缘分,她非要找回来,把现在的家折腾散了,她就高兴了?”
宁父也是为女儿好。
她怎么就不明白,那个私生女找回来,会是扎在薄未晞心上的一根刺。
他们夫妻的关系好不了。
宁嗣音梗着脖子,“我没想把这个家折腾散了,我只想把丢失的女儿找回来。”
“宁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起小许了,对小许还念念不忘?”
门外,宁业勋按在门把上的手一紧。
宁棠?
堂姐也叫宁棠?
他记得许今夏说过,她亲生母亲也叫宁棠,那么她们真的有可能是母女?
宁嗣音真的只想起了女儿。
更确切地说,她想的是她被车撞时,怀里有个婴儿飞出去掉在地上,一直哭一直哭。
那孩子在她梦里一直哭。
所以她才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拼命想将她找回来。
她不想让那孩子继续在她梦中哭了。
但现在她爸突然质问她,是不是想起了小许,所以她女儿的生父姓许?
“爸,你知道我女儿在哪里对不对?求求你告诉我,只要把她找回来,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能让你做什么?我就是想让你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别整妖蛾子。”
“我没有。”
宁嗣音突然从床上下来,跪在宁父面前,“爸,她是我的女儿,我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