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如今整个江南势力的核心,杭州城的繁华自不多说。
杭州城里的士绅们也一直有着傲视同侪的心态,这心态也体现在许多行动以及建筑上。
就一句话,要当江南第一!
今日杭州顶级士绅齐聚,宴请钦差大人,不论这宴会底子里是什么谋画,但场面上自然绝不能掉了份儿。
今日的宴会,就在杭州城新晋的奢靡之所,西子台中进行。
这座仅仅花了三个月便建起来的辉煌、大气,同时还不失江南雅致本色的建筑群,就是江南人回击北方人说江南不够大气堂皇的有力证据!
等齐政来到西子台的大门前,嘴角不禁一抽。
好嘛,水泥建筑.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将水泥带到此间,是做了一个恶事。
“侯爷你看,这就是咱们如今发源于苏杭,风靡江南的水泥,用于建筑之上,其质细腻,光滑如镜,更可在模具之中,轻松制造出多种造型,自此江南,不再有奇石之恶政,亦可省却大量采石之人工。凡建一屋,仅需数日,牢固异常,堪称神异啊!”
杭州知府杨志鸿一脸恭敬又略显自豪地向齐政讲述着西子台的情况。
“当时,一种论调甚嚣尘上,言说江南所谓的风雅实则是局促酸腐,文学只有牡丹亭之类的小情小爱,便是建筑也都小家子气,杭州百姓多有不服,士绅们便集资修了这西子台,其中便有咱们江南商会会长,朱俊达朱会长的大力支持。”
说完,杨志鸿转头看着身后的朱俊达,向齐政介绍道:“这位就是朱俊达朱会长,杭州的水泥销售都是掌握在朱会长的手中,为西子台的建设,提供了许多帮助。”
一听这话,朱俊达尴尬得连脚趾都抓紧了。
齐政能不知道杭州的水泥都是他朱家在卖吗?
那他娘的就是自己当初去苏州,齐政亲自承诺给自己的好处!
那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不对杨志鸿提前说明这一点呢?
朱会长主要是有两层考虑:
第一,杨志鸿闹个笑话,更能削弱齐政的防备,助涨齐政的骄傲大意;
第二,丢脸的是杨志鸿,跟他朱俊达有什么关系。
“朱会长,我们又见面了。”
齐政笑眯眯地主动开口。
朱俊达连忙恭敬行礼,“在下拜见侯爷,侯爷风采更甚往昔,令人仰慕。”
杨志鸿微微一怔,笑着道:“原来侯爷与朱会长认识啊。”
齐政呵呵一笑,并未解释,直接朝里走去。
杨志鸿连忙看向朱俊达,朱俊达轻轻说了两个字,“苏州。”
杨志鸿恍然大悟,连忙跟着进去了。
就像是只要有人的存在,有“我”这个概念,就一定会有等级一样。
只要是局,就一定有主次高下之分。
哪怕前来的都是杭州城的顶级士绅,但地位高者,如朱俊达等人能够紧密团结在钦差大人和府台大人周围;
地位中等的,也能够跟在后边,瞧得见背影,听得见言语;
地位低些的,便只能远远缀在队伍末尾。
比如费老爷。
他望着前方已经遥远的那几个背影,跟上的脚步,就如赶赴刑场般沉重。
等众人在西子台最大的那间宴会堂中落座,一共五张圆桌摆在堂中,一张主桌摆在主位,其余四张如同列队的文武,陈于两旁。
落座之后,杨志鸿看向齐政,“大人,杭州士绅皆沐浴浩荡皇恩,亦仰慕大人的才学品德,等着聆听您的训话呢!”
齐政看着他,笑容满面,“那本官就讲两句?”
“讲两句,讲两句!”杨志鸿连连点头,看向众人,“诸位,肃静,咱们一起聆听钦差大人的训导。”
齐政摆了摆手,“不必这般严肃,咱们都坐下,谈几句心吧。”
“首先,感谢诸位乡绅贤达的盛情。本官奉陛下之命,巡抚江南,所到之处,官民同庆,此实乃陛下圣德所彰,黎庶感恩之表。”
他顿了顿,“当初陛下监国理政,后登基即位,常与我等言说【民为邦本】,又念【久居深宫,难悉民情】,江南之地,乃天下膏腴所在,赋税所重,故而遣本官来此,虽有清查逆党之名,实为宣德察民之意。诸位无需过分担忧,本官定不会图大狱而乱地方。”
“不过。”
齐政的话锋陡然一转,“但近年以来,江南之地,不时有言官弹劾赋役不均之状,吏治壅塞之弊,陛下尚为皇子之时,亦曾有所亲见,圣心深忧。故而本官此来,非为虚应之过场,愿与诸君共勉,清查积弊,若有不法之事,定当有所惩治。”
“本官虽非朝廷风宪之职,但既当此钦差之任,亦当秉公持正,须知纵然人心似铁,亦有官法如炉!”
齐政这满是杀意的话来得突然,让场中原本欢快的气氛,陡然一滞。
可就在这时,杭州知府杨志鸿却忽然高声附和,“大人说得极是!贪腐者,国朝之弊,枉法者,社稷之病,大人身负皇恩,自当向一切不法宣战,不让半个不法之徒,逍遥法外!我等亦将跟随大人,惩治不法,还政清明!”
他的心思很简单,你齐政既然要唱高调,那就别怪我们把你架起来烤了。
你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话,我看你接下来如何面对费员外的事情!
杨志鸿一开口,已经知晓了今日后面“节目”的杭州同知立刻会意,同样高声附和,一脸感慨道:“大人这句【纵然人心似铁,亦有官法如炉!】实在是振聋发聩,假以时日,必当青史留名,以为后世典范!”
另一名列席的监察御史虽然不懂杨志鸿在唱什么把戏,但只要杨志鸿敢冲锋,他就敢跟,也随之附和,“愿杭州、浙江,乃至于江南,都能在大人这般姿态下,重归清明!”
随着这三人发话,不明所以,但是明悟生存规则的士绅们当即跟着鼓掌叫好。
朱俊达稍稍念头一转便明白了杨志鸿的想法,但出于谨慎,他并未直接附和,而是随着大流一起鼓起了掌。
若是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一副官民一心的融洽场景。
但同样坐在主桌上的贺间,竭力维持着平静,紧张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侯爷这是在玩火儿啊!
但当他紧张到了一定程度,终于像是如梦方醒一般反应过来。
不对啊,老子是奸细的嘛!
齐政玩脱了不正合我的意思吗?
想明白这个,他忽然就不紧张了,只觉得菜也香了,景也美了。
齐政似乎对大家的反应颇为满意,伸手按了按,“本官的话,说得有些重了,诸位不必紧张。本官只是希望,凡仓库钱粮有亏欠、生员教化无成效、贪腐勾结枉律法者,诸位可以据实相告;而若有兴利除弊之策,亦望不吝赐教。”
“愿与诸位同心共济,不负圣恩,不负苍生。为杭州安宁,为陛下圣明,为社稷康泰!诸君,且饮!”
众人齐齐端杯,“谢大人!”
旋即众人和齐政一起,一仰脖子,将杯中酒饮尽。
当醇酒入喉,杨志鸿的心头也升起一丝激动,朝着一旁早就安排好的护卫使了个眼色,就让对方下去准备。
这种场合,要把事情做得漂亮,自然是前前后后都得安排到位。
比如那斗胆伸冤的家属,比如那大义凛然的证人,然后才该是惊慌失措的罪魁祸首,秉公执法的知府,以及恼羞成怒的钦差大人。
可就在杨志鸿畅想着接下来的事情时,齐政却出乎意料地又开口了。
“诸位千万不要觉得本官说的是一句空话,本官从来不说空话。”
“诸位想必都听说了,就在昨日,本官亲自造访了杭州费家费员外的府上,与他一番交谈,老实说,颇有获益。”
一听齐政竟然主动提到的费员外,杨志鸿先是一喜,但旋即品了品前后文,眼睛猛地瞪大。
不会吧?不会的!
但很快,他便听到了让他魂飞魄散的话。
“但是,本官回去之后,命人查探了这位费员外的底细,竟是十分地不堪!”
“其人在本官面前,自称清白,不与贪腐之辈枉法之人同流合污,实则暗地里,大肆兼并土地,迫害耕农收为奴仆,欺男霸女,光是死于他们父子之手的无辜少女便有足足十人之多!就这样的禽兽,也配此刻高坐于堂上,与诸位乡贤并列吗?”
齐政的话音陡然一高,如雷霆乍落,惊得满堂死寂。
杨志鸿和朱俊达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齐政竟然在这个时候先发制人。
而被如此斥责的费老爷则是真的仿佛被雷劈了一般,身子一垮,失魂落魄地坐着。
他虽然已经做好了今日必死的准备,但那是在他得名,家族得利的情况下的死法,而不是现在这样,没有半分好处,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仿佛被剥掉了衣服般羞辱而死。
齐政直接看着杨志鸿,冷声道:“杨大人,你方才也说了,当随本官惩治不法,那在你看来,此人该不该抓!”
杨志鸿艰难地抬起头,喉头滚动,脑海中竭力思索着拒绝的话语。
但方才齐政唱高调时,他那一马当先的附和,还犹在耳畔,那凛然大义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他若是此刻敢说一个不字,齐政恐怕能当场摘了他的官帽。
他咽了口口水,只好捏着鼻子道:“大大人说得极是,若此人真的有这般罪行,自当捉拿审问,以儆效尤。”
齐政点了点头,一脸【算你识相,饶你一命】的表情,“杭州府的推官何在,将此人带下去,细细审问!”
杨志鸿连忙道:“回大人,郭大人今日并未来此,不过无妨,下官这就叫人处置!”
齐政一脸严肃,“杨大人,你还没警醒吗?为何这个败类,能够如此逍遥法外,甚至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杭州府的失职!为何本官只用了一日,就查到了他这么多把柄,你们府衙经年累月,却做不到?啊?”
杨志鸿当即唯唯。
没办法,人家是钦差,人家说得虽然牵强,但也没太大的毛病。
最关键的是,挨了当头一棒,计划全盘打乱,就像是大军溃散,纵然天下名将,一时之间也难以阻止有效的反击,更何况是他。
齐政冷哼一声,“整肃风纪,就先从各司其职开始!去传杭州府推官来见!”
当杭州府推官郭万里从府衙被快马带到西子台,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他才终于明白,为何齐大人回他【且以本心】四个字。
“郭万里,这个败类,本官就交给你了,给本官彻查此人之罪,有没有信心!”
郭万里当即抱拳,“下官定当竭力!”
“去吧!”
齐政挥了挥手,郭万里没带护卫过来,齐政便让自己的护卫,将已经如行尸走肉般的费老爷拖了下去。
待风波暂歇,齐政的脸上忽地又露出了几分亲切,“诸位不必紧张,本官相信,像此人这等败类,终究是少数,杭州城的士绅们,大多都还是忠君爱国的,否则本官也不会来赴这场宴。”
他举起酒杯,“来,我们再饮一杯,就当是给诸位压压惊!”
众人互相看着,一时都不知道咋办,场面竟一时有些冷场。
齐政看着朱俊达,“嗯?”
朱俊达如梦方醒,连忙起身,终于带动了众人,一起喝了一杯酒。
而后,在众人刻意的营造之下,气氛也终于恢复了几分热烈。
另一边,郭万里带着死狗一样的费老爷进了府衙。
平日里,他这个推官想要做点什么,手下人压根就不搭理。
但这一回,他才进大门,手下的刑房典吏老远就带着人迎了上来。
一看果然是费老爷,典吏十分殷勤地上前,打算接过人犯。
郭万里却并没松口,冷冷道:“本官才是推官,尔等这是要做什么?”
但典吏却压根不怕他,嬉皮笑脸,“大人想哪里去了,卑职只是想替你分忧不是,你放心,我们一定严加审讯,就连他家的鸡下了几个蛋都给他审出来。”
说完,竟不由分说地从两个护卫手中抢过了口里塞着麻布的费老爷。
当然,这也是因为齐政派来的两个护卫早得了吩咐,故意松手的缘故。
同时,郭万里也有意在钦差大人手下面前,表明自己的困境,既为曾经迎接之事谢罪,也为将来改善境遇谋取几分可能。
他当即向两名护卫致歉,请他们到自己的值房喝茶稍歇,而后亲自前去旁听审讯。
刑房典吏和两个手下,麻溜地将费老爷绑上架子。
典吏装作一派公正,“费员外,我劝你老老实实招供,免受皮肉之苦!”
“不说话?冥顽不灵!给我上刑!”
“那个.头儿,嘴里布还没取呢!”
“老子知道,取了他不就招供了吗?招供了老子还怎么行刑啊?”
说完,他大马金刀地一坐,大手豪迈一挥,“给我打!”
手下登时甩起鞭子,鞭子在空中甩出凄厉的破风声,抽在身上啪啪作响,疼得费老爷如同扭曲的蛆虫一样。
打了一阵,他挥手示意手下将费老爷嘴里的麻布一把扯下来,还没来得及说话,费老爷就连忙喊道:“本老爷是钦差大人抓的,不是你家大人抓的!你们不要搞错了!”
典吏眼睛一横,“嘿,都他娘的是被抓,怎么着,被钦差抓的就不是人犯了?本来以为你老实了,没想到还敢顶嘴,给我打!”
又是一顿鞭子下去,费老爷再度疼得嗷嗷乱叫。
没打一会儿,外面忽然跑来一个手下,“头儿,郭大人来了!”
典吏眉头一皱,啐了一口,“晦气!他来干什么!继续!”
很快,郭万里也走了进来,瞧见这一幕,居然没有直接阻止,而是看向典吏,“他招了吗?”
典吏一看这架势,便以为郭万里也不敢违拗知府大人的意思,开口道:“还没呢,这老东西冥顽不灵,卑职正在严加审问。”
一听这话,费老爷当即就急了,“郭大人,你快跟他们说说啊!我不是被告发的,是钦差大人主动收拾我的啊!他们千万不要搞错了啊!”
郭万里闻言,一脸平静地看向他,“费老爷,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府衙从来都是秉公执法,只看有罪没罪,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难不成府台大人还会让我们刻意针对你不成?你说对吧,刘典吏?”
“对对对!大人说得极是!”典吏对这冠冕堂皇的话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当即一拍桌子,“愣着干什么?这狗东西这么污蔑我们,给我打啊!”
费老爷一边鬼哭狼嚎地喊着,一边眼露绝望。
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看着被打得鬼哭狼嚎的郭万里平静道:“尽快吧,不论如何,本官都要在宴会结束之前给钦差大人一个结果。”
这话落在典吏耳朵里,自然又是另一种意思,当即点头,“大人放心便是。”
说完,冲着一旁的手下,“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啊!”
“姓刘的,你他娘的是蠢货啊!老子跟你说了老子是被钦差抓的!”
“我错了我错了,轻点!”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啊!”
房间内,除了鞭子声和铁器声,便只有费老爷间歇的嚎叫。
约莫过了盏茶时光,郭万里看着刘典吏,“如果他愿意招供,尽早招供,对大局会更好。”
刘典吏皱起眉头,毫不避讳地道:“可是知府大人可说了,不需要他的口供。”
郭万里依旧平静,“此一时彼一时,今日宴会场上,若是拿着口供过去,情况会更好。”
刘典吏仍然有些不信,郭万里冷冷道:“本官才是杭州推官!有什么问题,本官自会承担!”
刘典吏迟疑片刻,终于点头。
郭万里上前,看着遍体鳞伤的费老爷,“你若招供,可免皮肉之伤,如果不愿意,那本官转身就走。”
费老爷哆嗦着,“我我愿招。”
齐政都已经掌握他那么明确的犯罪事实了,招不招其实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西子台,明明心思已经全然不在这儿的众人,却不得不竭力维持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
这份诡异和矛盾,让即使是这些顶级的变脸怪笑面虎,都有些绷不住。
就在这场宴席终于要接近尾声的时候,郭万里来了。
他带着费老爷的口供来了。
他站立场中,如一颗青松,朗声道:“大人,费成已经招认,口供在此,请大人查阅!”
齐政当即挥手道:“直接念吧!”
杨志鸿心头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阻止,郭万里就展开念了起来。
听见郭万里的声音,堂中的许多士绅,就如同在听自己的自白书一样,心惊肉跳。
咋说呢。
费老爷干过的事,他们大多都干过;
费老爷没干过的事,他们也还是干过。
但好在齐政今日的目标并不是他们。
听完之后,齐政看向杨志鸿,“杨大人,你觉得此人如何?”
杨志鸿硬着头皮道:“此人罪大恶极,罪该万死,罪不容赦,罪恶滔天”
齐政直接打断,“既然如此,这样的人,是怎么通过府衙的层层筛选,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此间,让在座的官员士绅们蒙羞的?”
杨志鸿一惊,卧槽,怎么冲我来了!
他当即张了张嘴,结巴道:“那个,我们没有筛.”
他的话才起了个头,就猛地反应过来,但是却晚了。
齐政没给他反悔的机会,立刻冷声呵斥道:“没有筛选?这样的场合,杭州府衙对于参加之人没有筛选?对谁能代表杭州百姓,代表杭州士绅,竟然会没有筛选,你杭州府的政务平日里到底是怎么做的?”
“在你的治下,出了这等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败类,你看不到!这样的败类出现在今日这等场合,让这场盛宴蒙羞,你没筛选!那要你这个杭州知府有什么用?你就是这样报答陛下的恩宠与嘱托的吗?”
众人闻言,心头猛地一凛!
难不成在杭州卫指挥使谭勇这个杭州武官之首身首异处之后,杨志鸿这个杭州文官之首也要被拉下马来了?
朱俊达看着厉声疾色的齐政,心头暗自警醒,这小子太邪门了,居然反过来拿着他们的棋子,这般收拾起他们来了。
但没想到,齐政的语气却在这时候忽然一缓。
“本官念在你之前积极配合本官,不摘你的帽子,但你最好给本官一个交代,本官也要给朝廷一个交代!”
杨志鸿的心就像被踩到谷底又被拉上半空,忽然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当即就要跪下谢恩。
齐政却冷冷道:“先别着急谢,记住你方才自己说的话,【贪腐者,国朝之弊,枉法者,社稷之病】,【我等亦将跟随大人,惩治不法,还政清明!】”
“本官等着你的自查结果!”
他看着杨志鸿,杀气凛然,“如果杭州府上上下下都烂透了,本官也不介意,像清洗杭州卫一样,将杭州府洗一遍!”
杨志鸿登时身子一颤,立刻点头,“大人放心,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竭力!”
就在这时,田七快步来到他的身旁,附耳在他旁边道:“大人,舟山消息来了。”
齐政的眼神悄然一眯。
时间,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