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所有的馅料都藏在鱼腹里，灌馅料的位置，还用虾仁馅儿给紧紧封住，所以，整条鱼在蒸制的时候。
并没有特别复杂的香气，那些香味都隐藏在鱼腹之中。
只有黄鱼本身的鲜香味，还有被油炸过后的那种特殊的焦香味，和鱼油的脂香味在蒸笼里浮现。
等这道令人倍感期待的灌汤黄鱼做好之后，方商把它摆在桌上，拉着方爷爷的手，让人坐在那里，递上一双筷子。
“爷爷，快尝尝，这就是我做的灌汤黄鱼了，你快尝尝，跟你年轻的时候，学厨艺的时候，那位大师傅比较，谁的更好吃。”
“你小子不是一直很淡定，怎么忽然有跟人比较的欲望了。”方爷爷笑道。
方商怎么可能有比较的欲望，那不是为了留住爷爷才找的借口。
“爷爷，你赶紧尝，我爸在后面已经咽口水了，等下你慢一步，他能把这条鱼端走。”
方爷爷回头看了一眼蠢儿子，扭头，去看桌上的鱼。
一条形态完美，色泽金黄的鱼，整个趴窝在雪白的长条鱼盘中。
鱼鳞因为油炸的原因而微微张开，闪烁着诱人的金灿灿光泽，看起来像极了工艺大师雕刻的雕像一样，曲线完美而诱人。
他拿起筷子，稍微用了点力气，在酥脆的鱼肚子上一拨，鱼腹就被扒开了一个洞。
这一刻，像是打开了美味世界的盒子一样，藏在鱼腹里的色彩斑斓，汁水鲜香的八珍馅料就如同宝藏一样，展露在人的眼前。
色彩搭配红红翠翠，十分抢眼的馅料，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香味更是闻着就口舌生津。
蟹黄的醇香味最先到达人的鼻尖，引的人口水直流，还没来得及从这香味里回过神来，松露的特殊香味，火腿的烟熏火燎之味也跟着跑出来。
让方爷爷忍不住用力吸了一口气，这一吸可不得了，海鲜那属于海洋的咸鲜味道也跟着出来了。
这么多的香味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嗅觉上的完美享受。
方爷爷朝方商竖起了大拇指。
“光是这香味，就足以让人流连，不愧是我孙子，就是厉害。”
“爸，你能别光夸吗？咱先尝尝味儿，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方军手里都拿着筷子，就等着方爷爷吃下第一筷子，他好开始干饭，不对，是开始吃美食。
方爷爷感觉自己又有点手痒了，想揍儿子的冲动在脑子里浮现。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这么嘴馋。
也不怕人笑话。
说起来，儿子以前也很稳重的，怎么他来了之后，是越来越不靠谱，好像性格都变成了小孩子性格一样。
整天在他面前各种跳腾，就这样的性格，真的能好好帮孙子打理阿军排挡吗？
总觉得儿子不拖后腿就是好的了，哪里还有帮孙子的能力。
唉，忽然有种这个店离了他不行的感觉。
算了算了，还是再多呆一段时间吧，好好提点提点儿子，让他别越来越幼稚，啥事情都让孙子操心。
真的过两天就走，他是半点都不放心。
方爷爷摇摇头，暗自下定决心，随后，拿起筷子，去品尝这道美味。
夹起一块鱼肉，牙齿刚刚咬上去，第一口是鱼皮极致的酥脆感，那种原本炸的很酥脆，再在蒸汽里沁润过后的酥脆，一点也不干，带着酥和润，两种口感融合在一起，十分绝妙。
牙齿再用力咬下去，紧接着感受到的，就是黄鱼肉的嫩滑感，那种嫩滑，刚刚好。
吃起来是鱼的极致鲜美口感，还夹杂着油淋过后的油润感。
这只是鱼肉本身该有的香味，但灌汤黄鱼最特别的地方来了，各种鲜美馅料的咸鲜香都在蒸制的过程中，被鱼肉吸收。
这鱼肉不止是本身的清甜口感，还沁润了其他的香味，一口鱼肉，有了蟹黄的香，火腿的咸，还有其他食材的香。
细细咀嚼之下，真是越嚼越香，可惜鱼肉太嫩滑，随便咀嚼几下，舌头再一卷，鱼肉就全都被吃到肚子里了。
那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迫使人赶紧拿起筷子，去吃第二口。
一块鱼肉吃完，方爷爷却没有再吃，叹气一声，放下筷子。
就是这种感受，多少年没有尝试过了。
不单单是简单的鱼肉，还有各种香味都钻到鱼肉里，并不突兀，还能很好的保留鱼本身的鲜美，但其他的味道也并没有被遮盖，很好的融入了鱼肉里。
第一次吃的时候，还是给师父当学徒。
那时候师父在一众的学徒里，一眼就相中了他，说他悟性好，让他跟在师父身后学习。
从那时候起，他就从学徒变成了师父的弟子。
虽然嫌弃儿子嘴馋的像个孩子，但师父第一次做灌汤黄鱼给他见识的时候，他心里的激动一点也不比儿子差。
等鱼肉吃到嘴里的时候，那种感觉，他至今都无法忘记。
那个年代跟现在不一样，想学点真本事，不合眼缘花再多钱师父都不一定教，但师父就觉得他合眼缘。
好像是他运气来了一样，就那么成为师父最喜欢的徒儿。
可以说，他这一路走来，之所以能成为农村里，十里八乡里烧大席最受欢迎的厨子，全靠师父当年严厉的教导。
这一口鱼肉，甚至让他回想起，那些年学厨艺的时候吃过的苦，还有他的学习进度达标后，师父做好吃的奖励他的时光。
可惜时隔多年，他都已经七十多的人了，师父也早已经做了古。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小商啊，吃你这道菜，吃的爷爷好怀念，爷爷想念自己的师父了。”
方爷爷一时间心中感慨良多，等他的视线再次聚焦在鱼肉上的时候，整条黄鱼已经被儿子那盘子分走了一半，连带着馅料，也用勺子舀走了一半。
方爷爷：……
把前两年那个看起来稳重的，哪怕是装稳重也装的忒像的儿子还给他，这样幼稚的儿子，他真的会揍。
上一秒感慨良多。
下一秒想追着打的儿子上蹿下跳。
方商扶额，爸也演的太过了吧，想留住爷爷也不用演的自己幼稚了十几岁的样子，好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