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E区。
环氧地坪被拖得锃亮,二世祖们正扎堆站在两侧,讨论着这场感染潮,或是庆幸活下来,或是恐惧再来一场感染潮,或是担忧即将到来的危险。
直到瞥见程野大步走来,那股子热闹劲儿瞬间像被泼了盆冰水。
哗。
人群作鸟兽散,一个个恨不得脚下生风,像是看到瘟神似的,关门声此起彼伏。
可怜先前那个接班杰米的红发年轻人,还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身边就已经空无一人。
等对上程野投来的目光,他腿肚子一软,却还是咬着牙,一步三晃地挪进了房间,关门时手都在抖。
“程程检查官?”
“我很可怕?”程野有些纳闷,他不就耍了一回威风吗?
怎么感觉像是天天来检查站,欺负这些二世祖。
但他却是忘了,废土上的人哪有现代人那么多信息渠道,短视频一刷,分分钟就能接受大量信息。
缓冲区的日子单调得很,回家要么躺着翻翻杂志,要么就凑几个熟人打打扑克,剩下的时间全靠闲聊打发。
而闲聊这东西,最是容易发酵。
闲聊之中,有第一个人添油加醋,就会有第二个添油加醋。
你说这个程野有多恐怖,我还要在这个基础上更加恐怖。
更别提丁以山开会时特意点了要重点培养他,那些西人检查官虽说没去医疗所探望,回头却都把自家子嗣拎到跟前警告,离那个程检查官远点。
这么一来,二世祖现在看到他,自然跟见了执勤站长似的,只有害怕。
“已经.办理好了!”
红发年轻人双手捧着徽章递出,生怕自己手抖掉在地上,末了又蹩脚的祝福道,“祝您今天一切顺利,平平安安!”
程野接过,心下嘀咕,转身往检疫A区走去。
害怕就害怕吧,说不准王康下周还要来北站执勤,到时候报他的名号,这些二世祖想必会和现在一样乖巧无比,再不敢和他来时那么嚣张了。
另一边。
检查站刚重启,目前还没有出城的载具排队,按规定要到明天才正式开启通道。
但今天是程野在北站执勤的最后一天,明天这里再热闹,他也赶不上了。
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转头去南站便是,想来东人驻守的南站,场面未必会比这里冷清。
“咦,斯科皮今天没来?”
程野远远扫了眼检疫A区,往常总会在这里等他的斯科皮,今天却不见踪影。
他脚步顿了顿,转瞬便想通了缘由。
先前西人让斯科皮跟着他,无非是怕他死在北站,引发东人那四个五期联手对抗西人。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按林豹的说法,周长海大概率已经投了西人,东人内部早已不是铁板一块。
就算他真出了意外,东人也未必会再联合起来。
更关键的是,丁以山已经明说要重点培养他。
这话一出,相当于把他的身份从“东人阵营”里摘了出来,变成了独立个体,西人自然没必要再派个人盯着他,免得落个监视重点培养对象的嫌疑。
想通这些关节,程野反倒觉得浑身轻快。
斯科皮在跟前盯着,固然能多一层安全保障,可连偷电这种小事都得防着他,实在束手束脚。
再说了,真遇上他现在都扛不住的危险,斯科皮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跑路,留着也未必顶用。
“大人,您来了!”
隔离门后,渡鸦和猫头鹰一左一右地站着,腰背挺得笔直,精神头足得很。
缓冲区闹感染潮,其他人都在外面拼死拼活,检查站执勤的警卫和观察员却守着检疫区躲了过去,整整歇了七天,这会儿自然容光焕发。
隔离门“唰”地往右侧滑开,露出后面洁净的通道。
程野迈步进去,鼻腔里涌入熟悉的消毒水味,竟莫名生出种回家的亲切感。
尤其是瞥见不远处的车库大棚,他嘴角一下就咧开了。
工务署的充电桩虽好,可总怕被人撞见惹麻烦。
但在检查站内,这慢充桩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谁敢查他?
“今天把所有警卫都给我叫起来值班。”
程野一边往车库走,一边沉声吩咐,“每小时轮换一次岗,必须保证每个人随时能投入战斗状态!”
“是!”
渡鸦和猫头鹰齐声应道。
将收集器充上电,程野惯例去视察隔离区。
经过他和斯科皮的开仓放人,最后一天时里面已经仅剩97人。
不过进门一瞅,程野却发现只有前17个舱室住着人。
“大人,这七天陆陆续续有21个人感染发作,我们虽及时施救,但还是没能将感染体同舱室的人救下来,只能按规矩进行人道主义处理。”
少了28个人,却有21个感染体。
这个比例已经相当不错,至少说明检查站这套隔离制度是管用的。
“剩下的人关了多久?”
“都已经21天以上。”
程野点头,“准备开仓放人,今天把隔离仓全部腾空,通知后勤组准备大清洗,所有舱室都要彻底消毒,该换的都给我换了!”
“是!”
只剩最后一天执勤,他其实完全犯不着管这些人的死活,丢给下个检查官就行。
但检查官手册上记录的最大隔离时间就是21天,超期必须放人。
见习考核期间,程野不想留下任何可以被人指摘的错处。
再者,他心里清楚,今天注定要关进不少人。
提前把隔离仓腾空,哪怕关一两百人进去,也不至于爆满。
前后不过十分钟。
随着嗡的一声轻响,17个隔离舱门依次滑开。
在里面憋了超过21天,按理说早该憋出火气,可所有人脸上都没有半分愤怒,反倒写满了庆幸与感激。
显然,他们也知道了这些天爆发的超级感染潮,待在这与世隔绝的隔离舱里,反倒是整个缓冲区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程野站在隔离仓入口,目光平静地看着每个人离开。
有人脚步虚浮,有人忍不住揉着发麻的腿,却都在经过他身边时恭敬地弯下腰,声音里带着真切的谢意道一句“感谢您的仁慈”。
不一会儿,舱室就空得干干净净。
工作人员立刻扛着高压水枪冲了进来,水柱砸在舱壁上溅起水花,将残留的污渍冲刷干净。
紧接着,大功率的烘干消毒机被推了进来,轰鸣声里,白色的雾气弥漫了整个隔离区。
按照程野的要求,但凡有破损的被褥全被换了下来,送去后勤处缝补。
还没到早上九点钟检查站开启,整个隔离区就焕然一新。
舱内的金属壁板被擦得发亮,连角落的缝隙都用转角拖把仔细拖过。
原先那股混杂着汗味与霉味的浊气被排风扇抽得一干二净,每隔五米放一盒工业香膏,空气里不一会便飘着淡淡的花草清香。
这样的环境,就算真有人被他关进来,也不至于太过憋屈。
往执勤区域走,隔着十几米,程野便远远看见外面排起了长队。
三十多辆大小载具歪歪扭扭地停着,有人靠在车边闲聊,有人坐在驾驶座上打盹,粗略一数,至少两三百号人。
更夸张的是李马太负责的普通居民通道,黑压压的人群聚成一大片,目测至少三五千人。
“七天时间攒了这么多人,不可能吧?”
打开隔离门,等到程野将两把长枪快速组装好,卡进桌下的武器槽里。
李马太这才晃悠悠的过来,瞥了眼外面乌泱泱的人群,脸上竟然没露出程野预想中的意外,反倒带着点见怪不怪的慵懒。
“你今天工作量恐怕有点大。”
程野走到两个区之间的隔离网说道,谁料李马太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我这儿其实没什么工作量,你那边才是真要忙起来了。”
“嗯?”
“你不会以为这些人都是被隔离在外面七天,现在想回缓冲区的吧?”
“不是吗?”
李马太嗤笑一声,从背包里摸出个缠着胶带的大喇叭,显然早有准备,“当然不是,至少有八成人都是这些天嚷嚷着要离开,走到半路又反悔想回来的。偏偏他们还不觉得自己是新人,非堵在这儿想用老居民的路子进城,纯属做梦。”
说着,他提着喇叭走到检查区前方,按下开关,电流声“滋啦一响,随即响起他洪亮的喊话:
“没有居民证件的,立刻前往中央检查站排队,请勿在此逗留!”
“重复一遍,没有居民证件还逗留此处的,一律按感染体处理!”
话音刚落,黑压压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我是居民啊!证件忘带了就不让进?”
“凭什么不算居民?我在幸福城住了十几年!走一趟就不是了?”
“检查官大人行行好!我是被感染潮逼出去的,不是自愿走的啊!给个机会吧!”
“中央检查站每天才放一千人,我们这么多人得排队到什么时候啊?”
“.”
乱糟糟的喊声此起彼伏,像一群被捅了窝的马蜂,不少人往前挤了挤,眼看就要冲破临时拉起的警戒线。
但就在这时,平日里总被忽略的机枪哨位终于显露出威慑力。
哒哒哒,哒哒哒!
重机枪的子弹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扫在人群前方的空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离得近的人被气浪掀得一个趔趄,惊得纷纷往后躲闪,原本拥挤的人潮瞬间炸开一道缺口。
混乱中,踩踏开始了。
有人被绊倒,有人尖叫着往前推搡,检疫B区的红灯骤然闪烁,尖锐的警报声刺破长空。
等人群终于散开些,地上已经躺着五六十人,捂着胳膊或腿在地上呻吟,还有七八个一动不动的,不知是晕了还是没了气。
但李马太站在隔离网后神色却异常冷淡,慢悠悠走回桌前,掏出一包营养浆一边喝一边道,“对这些人心软,就是对留在缓冲区没走的人不负责。既然当初铁了心要走,半路回来无非两个原因,要么是觉得外面的路太苦,要么是被废土的危险吓破了胆。”
他瞥了眼地上的伤者,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不去中央检查站乖乖排队,偏要赖在这儿,说白了就是想投机取巧。这群蛀虫,就算回了幸福城也是废物,还不如死在外面干净,省得回来祸害缓冲区。”
程野有些沉默,目光在人群中缓缓扫过。
前排混混样的年轻人大都满脸焦躁,气急败坏的叫骂,不值得同情。
中年人缩着肩膀眼神躲闪,正如李马太说的投机取巧,不敢和他对视。
为数不多上了年龄的老年人不停擦着眼泪,有些凄苦。
但最后,他的眼神停留在几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身上,看到了女人眼中的惊惶,也看到了孩子眼中的恐惧。
“他们中,或许有真的走投无路的。”
程野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是被危险逼着出去,现在想回来,也不奇怪。”
但谁料平日里总是一副混子样,对他笑呵呵的李马太依旧冷着脸,“走投无路?缓冲区里谁不是走投无路?留下来的人,哪个没熬过几个生死关?他们当初决定卷铺盖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缓冲区的好?”
这话很硬。
是两人认识到现在,李马太说过最严肃的一句话。
可自从猜到他是半个初心派后,程野却不觉得奇怪,能理解李马太此时的想法。
公平,很难。
但李马太,确实在保持公平。
是对缓冲区所有没有离开的人公平,也是对赶往中央检查站老实排队的人公平。
见到他神色沉默,李马太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程野,你刚上来就遇上这种事,心软不奇怪。我当年执勤第三年,也没比你好到哪去,总觉得这些人可怜,总觉得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想尽可能帮一把。”
“但你记住,幸福城能在废土上撑到现在,靠的不是谁的仁慈,是规矩。”
“当初定下退籍后重入需按新人流程的规矩,就是为了让每个人做决定时想清楚,一步踏出缓冲区,就别指望回头时还能踩着原来的脚印。”
“而对破坏规矩的人心软,就是对守规矩的人残忍。”
“今天放一个投机取巧的进来,明天就会有十个、百个跟着学。到时候检查站就成了筛子,感染体、流民、杂七杂八的东西全涌进来,你我,还有那些守着规矩没走的人,都得死。”
规矩。
确实沉重的两个字。
程野没再说话,转身回到合金桌后坐下。
“程野,我刚刚说的话,没有其他意思,可别影响咱俩关系啊。”
李马太又凑了过来,脸上挂上了熟悉的笑容,“你是个新人,表现的这样才正常,要是能和我一样冷酷无情那才奇怪。”
“你想改变这一切,那就努力当上站长,将中央检查站修的大一点,扩容到每天可以通过三千人,五千人,就不会有这些问题了。”
“不用安慰我,我想得通。”
程野摆摆手,这点道理他还不至于想不通。
只是这些天和天元社区的人接触多了,见惯了普通人的难处,心里总想着尽可能帮衬一些什么。
而且走理想派的路线,确实很容易忽略这些死规矩,处处想着以人为本。
但坐在检查站内,却是得铁石心肠,优先考虑检查官的责任的检查站的规矩。
“那行,你准备执勤吧,我这里很多是流民,你那估计全都是居民,得好好检查。”
距离九点只剩最后五分钟,前排的车辆已经发动。
程野顿了顿,等到心底那丝情绪完全消失后,拿起防务通拨了个电话。
“程哥?”
“你被分到哪个区了?”
“检疫B区,好像是检查居民哩!”
王康的声音透着股喜劲,“不过我还在这里办理手续,没过去呢。”
新人直接去B区?
放在平时,危险系数拉满了。
可今天这情况,反倒不错,但得提前知道里面的规矩才行。
程野快速复述了下李马太刚说的话,意外的是,南站的工作人员早就提前告知了王康。
“我知道呢,守规矩,才能活下来!”
“好!”
电话挂断,程野松了口气,看来南站对东人确实挺照顾。
而且听王康那意思,南站的E区也不是二世祖们驻守,而是由真正的工作人员把守。
这倒是不错,才符合他心目中检查站的样子。
思索间,检查站内响起钟声,九点到了!
程野深吸一口气,望向已经缓缓驶向通道的大金杯,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北站的最后一班岗,开始了。
“来者止步。”
程野起身,中气十足的喝道。
大金杯稳稳停在门前,一名身材矮小的男子推门下来。
只一眼瞥见对方的面容,程野便忍不住挑了挑眉,他从没见过谁的眉毛,竟长成了两撮绿油油的草叶。
而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更是让他心下一惊,只能勉强维持面色不变。
“大人,我已经被寄生感染了。”
或许是见过张灿变成那副模样,却还能像正常人一样开口说话。
男人这话出口时,程野并没有感到大惊小怪。
“不过我是找心愿草主动感染的,没有危害,您不用担心!”
心愿草?
程野心底一怔,随即打开隔离门,示意男人把车开进来。
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感染源,在废土并不罕见,野外找到就可能扎堆上百株。
将其揉碎后放进热水里泡开,等水体变成黑色,一口饮下,就能获得心愿草的寄生。
被寄生后,无论伤势多严重,心愿草都会维持人类的正常体征。
直到四十八小时之后,或者.心愿完成,宿主便会立刻死亡,绝无任何抢救的可能。
更奇特的是,按检查官手册上的介绍,被寄生的人类的心愿必须是正向的。
若是带有负面念头,比如想干掉仇人,心愿草便不会生效,反而会化作剧毒。
总而言之,这是S-4病毒爆发后,少有的还保留着特殊能力的奇特植物。
与其说它是感染源,倒更像一种效能被缩减了无数倍的超凡植物。
而男人的眉毛,也能对上心愿草的特征,只是程野从未见过,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感谢您的理解。”
矮小男人将车开进来,对着程野无比恭敬地弯了弯腰,随后从腰间的皮袋里取出一块黑绿色的石头。
约莫婴儿拳头大小,表面泛着暗沉的光泽。
“大人,这是一块超凡矿材,是我们小队拼了命换回来的!”
什么?
超凡矿?
程野的目光瞬间落在那块石头上,瞳孔微微一缩。
“他们已经全都死了,我也死了。”矮小男人声音发颤,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平静,“但我这人向来谨慎,每次出去冒险,都会去找心愿草在袋子里藏一株,为的就是此刻!”
“大人,大人!”
他说着,忽然泪流满面,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我感觉到了,我的心愿已经快要完成了,这是我们‘梅利靴子’小队所有人的心愿,我们的家人还在缓冲区,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回来。”
男人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笔歪歪扭扭记着半页名字。
“我们愿意拿出70%作为报酬,捐献给检查站。”他将纸高高举起,声音带着哀求,“求您看在我们死也要把方砖运输车带回来的份上,把剩下的30%收益,分给这张名单上还活着的人。”
哗。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程野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就在男人说话的间隙,他身上已经开始冒出细密的绿芽。
几乎每说一个字,那些绿芽便疯长一分,转瞬间,他的身体、脸颊、手臂上,全都抽出了鲜嫩的草叶,像是整个人正在被植物从内部吞噬。
“我,程野,答应你的请求。”
几乎是下意识地,程野站起身,两人的目光骤然相撞。
男人的左眼球已被绿芽顶破,但仅剩的右眼里却闪烁着浓郁的感激。
噗通。
他重重倒在地上,只剩嘴巴还在勉强开合,挤出最后一丝生灵气息。
“程程检,请帮.谢谢工..署,维利处长!”
“我们,让他,失望.”
话音未落,最后一颗嫩芽从他眉心抽出。
在程野的注视下,嫩芽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从鲜绿转为枯黄不过一瞬。
紧接着,枯黄又褪成灰黑,风轻轻一吹,便如灰烬般散开,洋洋洒洒地飘向天空,被气流卷着去往不知名的远方。
隐约中,一声声叹息响起。
检疫A区外排队的所有载具,司机与同车的人齐刷刷地下了车。
所有人右拳重重按在胸口,仰起头,用目光为男人所化的灰烬送行,直到那片灰黑彻底消散在风里。
这世道。
有人不顾一切破坏规矩,投机取巧,只为榨取最大利益。
可也有人用尽最后一丝生命,哪怕到了终点,仍在践行着承诺。
程野目光紧盯着地上留下的石头,以及完好无损的大金杯,心中泛起一阵阵波澜。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物资收售处看到的大金杯那般昂贵,贵到连三等功都换不来,最便宜的版本也要近万点去购买,才能开出缓冲区。
却偏有那么多资金窘迫的商队能拥有这样一辆车,敢开着它闯进荒野。
为什么?
因为他们哪怕拼上性命,也一定会把这台车开回来!
那份比金子更珍贵的信念、比磐石更坚定的承诺,已然远远超越了衡量价值的贡献点、三等功。
而这些,才是真正支撑幸福城屹立废土不倒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