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
少林长老法戒一脸严肃地看着法正。
"为何如此？"
"……难道不应该把慧然带回来吗？"
法正默默端起茶杯，茶中飘出的谷物香气轻轻抚过法正的鼻尖。
"带回来。嗯，那也不错。"
"您怎么如此平静？慧然是应该引领少林的人才啊。这样的孩子不是随便去什么世俗之地，而是去了华山……！"
"那么，该怎么说才能把他带回来呢？"
"……什么？"
法正微笑着看向法戒。
"难道你在的地方就没有你的佛道了吗？"
"这……"
法戒一时语塞，闭上了嘴。法正温和地说：
"佛祖无处不在。佛祖不仅存在于那些褪色的经典或高耸的佛殿之中，凡有人生活的地方，就有佛祖的存在。这不是少林的教诲吗？"
这番话无可反驳。法戒沉默片刻后回答道：
"是的。"
"教导慧然的是少林。少林怎能否定自己的教诲呢？"
"……方丈。"
法正摇了摇头。
"这是执着。"
"……."
接着他轻松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慧然不是别人能教导的孩子。佛陀没有依靠任何人的教导就达到了觉悟，达摩也创造了自己独特的佛法。如果慧然真是那样的人才，在那里也能找到自己的佛道。"
"……在华山吗？"
"对，华山。"
法正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不要轻视华山。华山在短时间内取得了天下任何地方都无法比拟的成就。无论你对它有什么看法，华山是一个卓越的门派，这一点必须承认。"
法戒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不要太担心。华山的教诲绝不会对慧然有害。修行终究需要努力。华山的正直会让他领悟许多道理。"
"……我没有理解方丈的深意。"
"呵呵。"
法正露出了微笑。
"确实很好奇。"
与清明交流后的慧然会以怎样的面貌归来呢？
这种期待让法正的心情已经激动起来。
"现在他们应该正在互相比较武学，迈向更高的境界吧。"
清明无疑也是一个出色的武者。
"阿弥陀佛。"
法正低声念诵佛号。
"愿你更加成长归来。"
更加。
＊＊＊
"哈哈哈！干杯！喝！"
"今天华影门大获成功！今天就有几百名弟子加入！"
"这都是谁啊！天哪！"
慧然紧闭双眼。
"这里果然是魔窟。"
眼前发生的事情是他从未想象过的。
华山的弟子们和华影门的弟子们不分高低，乱作一团，尽情饮酒。
"这到底是……"
从小在严格的少林规矩下学会克制自我的慧然，眼前的这一切对他来说简直是巨大的冲击。
"其他门派都这样吗？"
应该不会吧。
据他所知，像武当这样的道观当然也有严格的规矩，即使是终南或五大世家这样的俗家，也有自己的严格纪律。
无论是二代弟子、三代弟子还是俗家弟子，甚至长老们都在同一个地方放纵庆祝，这样的场景恐怕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心脏剧烈跳动，难以平复。慧然不停地念诵佛号，试图平息内心的波动。
"来！干一杯！"
"师兄！也给我倒一杯！"
"哎呀，掌门！恭喜恭喜！"
但即使念诵佛号，内心也无法平静下来。
"生活在世俗中的人们就是这样自然的吗？"
一生在少林生活的慧然根本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
这时，背后有人大声叫住了慧然。
"干什么！"
"什么？"
"来一杯！"
"……."
清明不知何时已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杯酒，慧然像小牛犊一样眨巴着眼睛。
"施主，我是佛门弟子。"
"那又怎样？"
"我不能喝酒。"
"什么？我认识的和尚都喝酒。"
"什么？谁？"
清明微微一笑。
"当然是你的师祖们。"
虽然现在关系混乱，但在清明还是梅花剑尊的时候，少林和华山的关系并不差。
当然，从少林的角度来看，华山迅速壮大势力让他们有些不安。然而，有武当在前面阻挡华山，而华山也优先对付武当和终南，因此没有理由与少林为敌。
如果当时没有魔教的兴起，岁月再流逝一些，情况可能会有所不同。但这毕竟是没有发生的事。
总之。
＊＊＊
-来，喝一杯吧，方丈。
-和尚喝酒没问题吗？
-哦呵。从一个吹笛子的道士那里听到这样的话，真是奇怪。
-在华山，喝酒是可以的。
-道士能做到的事，和尚为什么做不到呢？来，喝一杯吧。
-你这个和尚。
少林僧人们其实也会喝酒。
当然，由于戒律非常严格，地位不高的人不敢轻易饮酒，但地位越高，反而越放纵，这是少林僧人的特点。
"来，接住杯子。"
"阿弥陀佛。贫僧不需要。"
"啧啧啧，真够执着的。"
"什么？"
清明直视着慧然说道。
"你从少林寺主动下来，不是为了在别人的生活中找到些什么吗？"
"是的。"
"看吧。"
清明用下巴指了指周围。
大家都在互相敬酒，喝得醉醺醺的。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生活。"
"……."
"生活不是光靠旁观就能改变的。必须亲自投身其中才有意义。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寻找不同于佛经和少林教诲的道路吗？现在却只想站在一旁观望？"
清明倒了一杯酒递给慧然。
"尝尝看。"
"施主，我……"
"我不知道佛法在哪里，但你想要知道的东西就在这里。"
慧然静静地望着清明递过来的酒杯。
随后点了点头，双手接过酒杯。
"我……"
戒律当然是极其重要的。
但有时候，可能有比戒律更重要的东西。
只要不失自我，这一杯酒又何妨呢？
慧然以一种虔诚的动作将酒杯送到嘴边。
然后闭上眼睛，一口喝干了酒。
咕噜。
"……咳咳？"
慧然睁大眼睛看着酒杯，脸上带着一丝迷茫。
"怎么样？辣吗？"
"……不，只是有点甜。"
"啊？"
慧然歪着头说道。
"就像蜂蜜水一样。"
"……."
清明愣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酒瓶。
"这是白酒啊。"
白酒是所有酒中最烈的一种。
可是第一次喝酒的人竟然说它甜？
"不觉得辣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再喝一杯试试。"
清明给慧然的酒杯倒满了酒。慧然歪着头，再次一饮而尽。
"啊！"
"怎么样？"
"真是太神奇了。虽然喉咙里感觉清凉，但舌头却觉得甜，肚子还热乎乎的！这简直像是体验到了七情六欲！"
"……."
慧然的目光紧紧盯着清明手中的酒瓶。
"佛法不在经文中。我现在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如果我没有尝过这酒，就不会知道世间还有这样的东西。听闻不如亲历，亲历不如享受！"
"……你把喝酒说得这么高尚？"
清明无奈地笑了。
在少林寺，这简直是让人惊恐的事情。在那么严格的少林寺里，竟然出了个酒鬼，而且还是慧然。
"别废话了，再喝一杯。多亏了你，事情变得容易多了。"
"谢谢施主。施主也请接受我的敬酒吧。"
"呵呵。和尚懂酒道？这可不得了。"
清明和慧然开始互相敬酒，围观的华山弟子们也渐渐围了过来。
第一个上前的是赵杰。
"大师！大师，您还记得我吗？"
慧然认出赵杰的脸后，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当然记得。赵杰师兄。"
"哈哈！果然！那请收下我的酒！"
慧然接过赵杰递来的酒，痛快地喝了下去，接着又有酒瓶递了过来。
"啊！"
"接着。"
"刘怡雪师姐！"
慧然看着刘怡雪的眼神亮了起来。
她的剑给他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至今，她那剑在他胸膛上划过的画面仍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我也敬您一杯。"
慧然接过刘怡雪的酒瓶，给她倒满酒。刘怡雪默默地一饮而尽。
很快，空酒杯被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下次我会赢的。"
"我一直期待着那一天。"
还有许多人纷纷向慧然敬酒，慧然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无比新奇的人，也是他们想亲近的对象。
慧然的脸色逐渐变得通红。
平时因羞涩而红润的脸，现在是因为醉意。
"哇！我们大师酒量真好！"
"一口气喝下去。一口气！"
"哎呀，除了清明，好久没见到这么能喝酒的人了？"
"来，再喝一杯！"
"酒进肚子里了！一口气！"
"敬酒不是用内力弹出去的。花钱买的酒这样浪费是要遭报应的！"
华山的弟子们嬉笑着给慧然敬酒，而慧然则毫不知情地高兴地喝下了酒。
站在一旁观察情况的白天这时回头看了看已经退到后面的清明。
"你不该阻止一下吗？"
"为什么？"
"……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吧？"
清明露出邪恶的笑容。
"让他们去吧。本来孩子们就是在喝酒中增进感情的。互相看看对方的样子，感情才会更深，不是吗？"
"……."
白天摇了摇头。
而他所担心的事情，在一顿饭的时间还没过去时就已经发生了。
"嘻嘻嘻！真痛快！"
"……."
慧然喝得半醉，光头已经完全涨红，摇摇晃晃地左右摇摆。
"哎呀！咱们和尚真是会玩！"
"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而喝得醉醺醺的华山弟子们也围在慧然周围，半醉半醒地开怀大笑。
白天看到这一幕，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哪里像是少林和华山的人在一起玩闹的场景啊。"
嵩山派和华山派结盟之地！
若是身后只挂着一头猪，那真是进退两难。
"清明啊，无论如何也要劝劝……清明啊？"
白天转头寻找不知何时已消失在他身旁的清明。
"……."
只见清明正把酒瓶塞进了华影门主魏立山的嘴里。
一旁的玄永更是嘻嘻笑着乐不可支。
"……."
看着魏立山拿着酒瓶向后倒去，清明也把酒瓶塞进自己嘴里，吹着口哨乐呵起来。
见到这一幕，白天欣慰地笑了。
"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顺其自然吧。
"也给我来点酒！"
他放开了最后一根绳索，甚至在白天也冲向了人群。
以慧然的欢迎仪式开始的酒席，比想象中更为热烈而欢快，一直持续到深夜。
如果法正看到这番景象，恐怕会气得口吐白沫、仰天倒下，但幸运与否，身处遥远崇山的他根本无从知晓这一切。
遗憾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