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水。
水……喉咙好像在燃烧……
"啊？"
猛然间！
他猛地坐起身来，瞪大眼睛焦急地环顾四周。
“这是哪儿？”
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不对，不是这样！
慧然惊恐地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独自躺在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里。
"我，我做了什么……？"
昨晚发生的事情开始在他脑海中浮现。
-呜呜呜！这和尚酒量真好。
-好！好！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哇！现在还吹口哨？哈哈哈哈哈！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想起昨晚自己的丑态，慧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道长！都是道长的错！”
不对。不对。
不是道长的错，而是和道长一起喝酒。
从半梦半醒间开始，就记得清明在他面前嬉笑着喝酒的样子。
仅仅是回想起那邪恶的笑容，他就全身颤抖不已。
但这件事不能怪清明。
‘不仅违反了戒律，竟然还忘却了自我？’
作为一个佛门弟子，这绝非应该发生的事。即便违反了戒律也就罢了，但在修行中忘却自我，实在是不应该！
慧然迅速整理好僧袍。
‘现在是什么时辰？’
从微弱的光线来看，太阳似乎刚刚升起。现在应该可以在其他人醒来之前沐浴并整理仪容。
想到这里，他迅速走向门口，猛地推开门。
然而，他立刻惊讶得张大了嘴，停下了脚步。
“什么，你们这么早就起来了！腿不酸吗？”
“给我好好挥剑！要稳！"
“握着剑即使倒下也不能松手！哪里有丢剑的道理！剑士丢剑，只有在死的时候！”
"……."
慧然看到练武场的情景，不禁愣住了。
昨天和他一起喝得烂醉的华山派弟子们，此刻正汗如雨下地修炼。
‘这个时辰就开始了吗？’
明明昨晚一直喝到天亮，怎么这么早大家就开始修炼了呢？
而且还是如此激烈？
不对，激烈这个词不太合适。应该是勤奋或是充满热情地修炼。
‘这里是华影门啊。’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当他看向旁边时，发现华山派的弟子们旁边，华影门的弟子们也在挥汗如雨地修炼。
“……阿弥陀佛。”
慧然不由自主地念出了佛号。
‘真是惭愧啊。’
虽然说是第一次喝酒，但看到其他人都若无其事地修炼，这对慧然来说是个巨大的冲击。
‘华山不是白叫的。’
在这次比武大会上，不是也感叹过华山派的实力吗？
这种实力不可能是白来的。如果不是日复一日地修炼再修炼，是不可能变得如此强大的。
'我看到了什么？'
他们以为世俗之人与他们在山中修行者不同。因此，昨天看到的那一幕也仅仅只是不同而已。
然而本质是一样的。
他虽是僧人，但也在修行武道。在习武上是没有捷径可走的。
"阿弥陀佛。"
慧然反省了自己片刻的懈怠。
为了不影响修炼，他小心翼翼地迈出了脚步。
然而，最前面喋喋不休的清明却鬼一样地察觉到了，转过头来。
"嘿嘿嘿嘿。和尚出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慧然身上。面对这些目光，慧然的脸涨得通红。
"施，施主。昨天我失态了……"
"哎呀，和尚。酒量不错嘛？"
"哇。看他走路的样子。果然是慧然和尚。如果我喝那么多酒，现在肯定爬着走了。"
"你和慧然和尚能比吗？"
"所以说嘛。"
面对四面八方投来的关注，慧然不知所措，眼睛四处乱转。想到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昨天的丑态，他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清明只是嘿嘿笑着。
"昨天这光头玩得脸都红了，现在却不好意思了。"
"咳咳。和尚，你怎么说话呢？"
"那么……现在觉得丢脸了吗？"
"光头！问题在于光头！和尚说光头哪里合适！听的人得多难受啊！"
"……别再强调了，师叔。"
有时候看来白天更坏。
不管怎样，清明又嘿嘿笑着走近了慧然。
"睡得好吗？"
"嗯，睡得很好。不过我是怎么进到那个房间的……"
"还能怎么进去。喝酒喝醉了，被人抬进去的。"
阿弥陀佛。
慧然闭上了双眼。然后心想，
如果能回到昨天，他一定会冲过去掐住自己，责问为什么要这么毫无防备地喝酒。
"怎么样？"
"……嗯？"
"有趣吧？"
"……."
慧然有些茫然地看着清明。
有趣？
有趣啊。
"……我……"
清明咧嘴一笑，仿佛现在不需要回答似的。
"要待在这里就得放松心态。来这里不是为了体验少林一样的生活吧？"
"阿弥陀佛。"
慧然默默地点头。
"施主说得对。"
看到慧然稍微明朗的表情，清明满意地笑了。
"先好好吃顿饭吧。今天也要干活呢？"
"好！"
慧然无比高兴地回答道。
"……."
坐在餐桌前的慧然嘴角微微颤抖。
大家都在开心地吃饭，但他连筷子都拿不起来。
肉。
还有肉。
又是肉。
牛肉、猪肉、羊肉、鸡肉组成的，像是老虎吃的丰盛菜肴摆满了他的眼前。
'这，这该怎么办……'
对他这个不能吃肉的人来说，这些都是遥不可及的东西。
'难道普通人真的吃这些？'
虽然不像少林那样完全素食，但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这样吃各种肉类。
正当他不知如何应对这局面而感到困惑时，
"啊，真爽。"
刚从浴室回来的清明慢悠悠地走过，突然停下转过头来。
随后他的目光在慧然和他的餐桌之间来回移动。
"咦？"
清明愣了一下，随即大喊起来。
"啥，啥啥啥啥啥啥啥！"
"怎么了？"
尹钟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
"谁把肉放在和尚面前了！"
"……嗯？"
尹钟看到慧然面前的盘子，也吓了一跳。
"啊，不是……这……"
"没有青菜！没有青菜！应该像养羊一样给和尚吃青菜！怎么能给和尚端肉呢！这不是开玩笑吗！"
"对不起，和尚。我们没想到这一点。"
"不，没关系。"
清明和尹钟的反应太过激烈，慧然反而吓得连连鞠躬道歉。
"吃的人挑食真是对不起。如果有剩饭的话，给我一点……"
"快去拿青菜！青菜！"
"安静点！别吵了！"
慧然不停地念诵佛号。
"阿弥陀佛。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实在不想给大家带来不便……"
"是吗？"
一直闹腾的清明听到这话，微微露出一丝笑容，歪了歪头。
"……那你要不要尝尝？"
"你这疯子！等等！"
"你这家伙，只要有东西就敢试试！"
"怎能给和尚吃肉！你动动脑子行不行，真是的！"
这时赶来的白天和其他弟子们对清明一阵猛烈指责。愤怒的清明大声喊道。
"昨天喝酒喝得那么欢，为什么就不能吃肉！"
噗嗤！
清明的话像匕首一样刺进了慧然的心。
"这怎么能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酒也好肉也好，反正都是吃喝，和尚还不是一样的！"
噗嗤！
这次的匕首更加锋利。
"尹钟。"
"是，师叔。"
"把那东西收拾掉。"
"是！"
白天命令尹钟和赵杰将清明左右夹住，把他带到了远处。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不放我？我说错了吗？"
看到被带走的清明仍然喋喋不休，白天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大师。我们马上重新为您准备饭菜，请您稍等片刻。"
"啊，谢谢，施主。"
慧然微微叹了口气。
看来让清明适应这条路还很遥远且艰难。
"您说要去京兆吗？"
"嗯，怎么？不愿意去？"
"怎么会呢，只是……"
"是不是觉得人多的地方不好意思去？"
"……."
慧然微微低下头，沉默表示肯定，清明则咂了咂舌。
"据我所知，少林寺最重视的是救济众生，对吧？"
"确实如此。虽然自己修行佛法成为佛祖也是极好的事，但引导他人进入极乐净土更是无可比拟的功德。"
"不接触人，怎么去救济？"
"……."
清明的话仿佛戳中了慧然的痛处，让他微微一颤。
"反正回到少林也只是待在深山里见见香客。但你需要救济的人就在这样的地方。不是吗？"
"……掌门说得对。"
"要想得到在少林得不到的东西，就得做些在少林不曾做过的事。"
慧然重重地点了点头，觉得清明的话确实有道理。
"那就准备一下，出发吧。"
"是！"
慧然终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真是个奇怪的人。’
明明只是随口说出的话，却蕴含着核心的道理。毫不包装，也没有想要说大话的意思，却让人感到十分贴切。
‘我能从这个人身上学到多少东西呢。’
慧然稍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而清明则在一旁拨弄着算盘珠子。
‘应该还能再招五十个人。’
虽然弟子们蜂拥而至，但还没有达到华影门所能容纳的人数。
带着慧然在京兆转一圈，自然会吸引更多人的关注。
‘毕竟穿着红袍的光头太显眼了。’
清明满意地笑着催促慧然。
"快去准备吧。"
"是，施主！"
然而不知清明内心想法的慧然只是满脸喜悦。
不久后，慧然和华山的弟子们离开了华影门。
"为什么要出去呢？"
"顺便看看。"
面对赵杰的疑问，白天耸了耸肩。
"偶尔需要看看京兆的气氛。而且我们不是学过吗？即使在京兆建立了华影门，如果只待在里面，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武馆罢了。为了提高华山在京兆的名声，我们需要更加积极地行动。"
说完这话的白天偷偷看了一眼清明的后脑勺。
‘这家伙似乎另有打算。’
不过白天很清楚，试图揣摩清明的内心几乎是徒劳的，甚至是不可能的。
沿着京兆中心的大街走着，慧然不停地四处张望，显得十分好奇。
"你在看什么？"
"……啊，对不起，掌门。这是我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
"嗯？少林旁边不是有洛邑吗？洛邑应该比这里更大吧？"
"我没有去过洛邑。"
"嗯？"
慧然坦诚地说。
"我几乎从未离开过少林。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看到这么大的城市。"
"哎呀，啧啧啧。"
清明咂了咂舌。
通常被称为名门大派的地方，为了专心修炼，往往位于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随着弟子人数的增加，门派内部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小世界。
这样一来，从小入门的弟子们就只能在门派内生活。
‘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也许在高雅地修行佛法和领悟佛法方面，这样更好。但与世人隔绝的他们，这种修行到底有何意义呢？
无论是道还是力量，都必须在合适的地方才能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怎么样？看到人们生活的感受如何？"
"看起来很忙碌。"
"……这真是个不错的感想。"
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慧然所说的忙碌似乎与清明的想法有所不同。慧然继续说道。
"我一直认为‘激烈’这个词只适用于与自己争斗的时候。但现在看来，市井中的普通人也有他们自己的激烈之处。所谓‘佛在心中，法在世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嗯？"
他转过头看向清明。那双明亮的眼睛让清明不由得一愣。
"原来师叔是想让我看到这些！"
"……嗯。是，是这样。没错。"
嗯。
是啊。
可是怎么回事？佛祖又怎么了？
"真是感激不尽，师叔。"
"……嗯。是的。"
……总之，只要明白了就好。
清明带着一丝紧张的表情开口说道。
"说到底，躲在山里修炼武功，追求道义，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对于那些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人来说，这不过是仙人的游戏罢了。"
"啊……"
"在世间生活，会遇到许多在山上不可能经历的事情。比如说……"
砰！
就在那一瞬间，伴随着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前面的房子里滚出一个人来。
嗯？
……嗯。就是这样。
清明微微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前方。
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嗯？
刹那间，清明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看见从那人滚出来的房子里，有个人背着双手，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其实，这种情况并不奇怪。
清明之所以皱眉，是因为走出来的人正是他见过几次的西岳门门主南子铭。
"这位大叔真的经常出现。真让人讨厌。"
南子铭也发现了华山的弟子们，眉头紧皱。然后他故意低声嘀咕道。
"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总是出现在眼前。"
"可是，那个小子？"
清明正要发作，华山的弟子们迅速从后面抓住了他。在他发作之前，白天抢先一步上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天和南子铭的目光在虚空中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