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焰望着凌隐消失的方向,心口的封印灼痛如灼烧,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短刃的刀柄。
庙外的魂灯绿光越来越亮,像鬼火般在夜色里浮动,将青石板路染成惨绿。
他深吸一口气,正欲提刃冲出,身后却传来衣物摩擦的轻响。
转身时短刃已横在胸前,却见那道白衣身影不知何时立在供桌旁,月光从破窗斜切进来,在他腰间的古剑上投下冷光。
剑鞘上的红绳随着他的动作轻晃,“凌隐”二字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你体内,有我熟悉的气息。”凌隐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的玉,不带温度,目光却落在林焰心口,“噬魂黑龙,还有……更古老的东西。”
林焰后退半步,后背贴上斑驳的砖墙。
识海里混沌影子突然苏醒,沙哑的低语钻进脑海:“他在试探。别暴露全部。”他喉结动了动,短刃又紧了几分:“你到底是谁?”
凌隐没有直接回答,目光扫过林焰微颤的指尖,忽然道:“你母亲苏婉,是否曾接触过‘破碎之门’?”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林焰太阳穴上。
三年来他无数次翻找母亲留下的线索,“破碎之门”四个字却从未在任何记忆里出现过。
他瞳孔骤缩,短刃几乎握不住:“你怎么知道我母亲?”
凌隐的手指抚过古剑的断口,剑身上未干的血珠被月光映成暗红:“二十年前,林啸天带着孕妻站在破碎之门前时,我替他挡过三刀。”他抬眼,眼底有星芒一闪而过,“那柄剑,现在在你父亲的囚室里。”
林焰的呼吸骤然急促。
父亲入狱前最后一次抱他时,身上确实有浓重的铁锈味,像血浸透了衣物——他当时以为是刑具留下的,如今想来,或许是那柄剑的血。
“他们已经动手了。”凌隐突然抬剑,剑光如银蛇窜出三寸,映在林焰胸口。
他这才发现,自己外衣不知何时被划开道细口,露出下面暗红的封印符纹,正随着心跳渗出淡金色的光。
林焰低头的瞬间,庙外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
“小心!”混沌影子的嘶吼在识海炸响。
林焰本能地旋身,短刃迎向从梁上扑下的黑影。
那是个青面魂师,指甲如钩,魂力凝成的黑爪直取他咽喉。
可就在接触的刹那,短刃表面腾起黑龙鳞甲,爪尖擦着鳞片划过,在墙上留下五道焦痕。
“蚀心大人说的没错,这小子果然藏着货!”又一道身影从后窗跃入,手持魂鞭,鞭梢缠着剧毒的紫雾。
林焰侧身避开,却见庙门被轰然撞开,三盏魂灯悬浮在门口,绿光中站着个玄衣男子——蚀心,魂神殿执法使,他曾在黑水地牢见过这张脸,当时这人正用淬毒的银针扎进阿月的指尖。
“终于找到你了。”蚀心的声音像刮过砂纸的刀刃,目光扫过林焰胸口的封印,“林氏余孽,还有这等宝贝……”
林焰的后背沁出冷汗。
三天前他在黑市触发封印时,就料到会被魂神殿追踪,却没想到对方来得这么快。
识海里噬魂黑龙疯狂翻涌,封印符纹突然裂开一道细缝,法则之力如潮水般涌出,他的瞳孔瞬间变成黑白双色——混沌影子的意识与他重叠了。
“法则双生,开。”
青面魂师的爪风再次袭来,林焰不躲不闪,抬手按在对方胸口。
那魂师的魂力如被黑洞吞噬,皮肤迅速干瘪,眨眼间变成具干尸。
第二道魂鞭抽来,他反手抓住鞭梢,紫雾触到他掌心的黑龙鳞片便消散无形,持鞭者瞪大眼睛,魂力顺着鞭柄疯狂外泄,瘫软在地。
蚀心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抽出腰间的九节骨鞭,骨节上刻满诅咒符文:“有点门道,但……”
一道白影掠过林焰身侧。
凌隐的古剑终于出鞘,断刃却比任何长剑都锋利,在骨鞭上划出火星。
“退。”他头也不回地对林焰说,声音里有压制的暗涌,“这是魂神殿的法则境,你撑不住。”
林焰后退两步,看着凌隐与蚀心缠斗。
断剑与骨鞭相撞,每一次交击都震得庙内供桌碎裂,瓦片簌簌坠落。
蚀心的骨鞭突然缠上剑刃,黑芒暴涨:“敢管魂神殿的事,你活腻了……”
“嗡——”
古剑发出清鸣,断口处涌出黑龙虚影。
那龙比林焰体内的更庞大,龙角上的血珠滴落,腐蚀得骨鞭滋滋作响。
蚀心惨叫着松手后退,腕间被灼出焦黑的伤痕。
“走!”凌隐旋身挥剑,剑气劈开庙后的土墙,“他们还有后援。”
林焰没有犹豫,跟着他冲进夜色。
两人在巷子里疾奔,直到确认身后没有追兵,才停在废弃的药庐里。
“你是‘破碎血脉’的继承者。”凌隐靠在断墙上,古剑垂在身侧,“林氏只是你命运的第一站。真正的敌人,不在天玄大陆。”
“破碎血脉?”林焰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和我母亲有关?”
凌隐摇头:“等你真正掌控法则双生时,我会再来。”他转身走向药庐后的竹林,白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记住,别信任何人——包括我。”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消失在竹影里。
林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识海里突然传来刺痛。
混沌影子的低语若有若无:“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抬手按住眉心,却摸到一手冷汗。
体内的噬魂黑龙不再躁动,反而像在沉睡,可封印符纹的裂痕却在扩大,有滚烫的力量正顺着裂痕涌出,仿佛要撕裂他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