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汇聚了众生之光的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它就那样,无声无息地,划破了空间,射向了那股铺天盖地而来的“寂灭”意志的源头。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对撞。
当光之箭与那片无形的“寂灭”领域接触的刹那,就像一滴滚烫的热油,滴入了冰冷的湖面。
嗤——
整个世界,仿佛都发出了这样一声轻响。
那股让所有神明都感到绝望,让始皇帝的帝道都为之动摇的“寂灭”意志,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般,瞬间烟消云散。
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阴霾,一扫而空。
空气中那股让人昏昏欲睡的疲惫感,消失了。
孙悟空猛地一蹦三尺高,抓了抓猴毛,一脸的莫名其妙:“俺老孙刚才……怎么了?好像做了个梦,梦见花果山的水蜜桃都烂了,没得吃了。”
关羽也重新握紧了青龙偃月刀,丹凤眼中恢复了神采,只是脸上还带着一丝后怕:“好厉害的手段,竟能动摇关某的‘义’。”
白起更是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那口浊气在空中化作无数哀嚎的怨魂,随即又消散无踪。他身上的血煞之气,重新变得凝实起来。
“多谢后羿前辈!”
“后羿大神威武!”
联军之中,爆发出了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
所有人都用一种敬畏和感激的目光,看着那个手持巨弓的男人。
一箭破万法!
这位来自华夏太古时代的人族英雄,用最直接,也最震撼的方式,向所有人展示了他那恐怖的实力。
然而,后羿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轻松。
他依然保持着拉弓的姿势,古井无波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西南方向的尽头。
“他……要醒了。”
后羿缓缓地说道。
众人心中一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遥远的地平线上,那棵他们之前只能在意识中看到的、巨大无比的七彩菩提树,此刻竟然显现出了真实的轮廓。
它太大了,大到仿佛连接了天地。每一片树叶,都像是一方小世界,在其中生生灭灭,流转不休。
而在那棵巨树之下,一个原本模糊的身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凝实。
一股比之前的“寂灭”意志更加宏大,更加浩瀚的气息,从那个身影之上升腾而起,直冲云霄。
这股气息,不再是单纯的“寂灭”与“轮回”。
它还包含着“慈悲”、“智慧”、“庄严”、“解脱”……
无数种复杂而又纯粹的意境,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道”。
在这股气息面前,无论是始皇帝的“霸道”,还是孔子的“仁道”,甚至是拉神的“神道”,都显得有些……“片面”。
仿佛,他才是这个世界的终极答案。
“这……这究竟是什么怪物?”雷神托尔握着锤子的手,都开始出汗了。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神,而是一整个宇宙。
拉神和奥丁,这两位曾经高高在上的神王,此刻也是脸色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从那股气息中,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的压制。
那是一种……蚂蚁仰望星空的感觉。
“南无阿弥陀佛……”
天竺神系的首席护法南迪,突然浑身剧震,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他和他身后的所有天竺神明,都朝着那个身影的方向,五体投地,虔诚地叩拜起来。
他们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之前的敬畏,而是一种狂热的、见到了最终信仰的激动。
“佛陀……是佛陀!”
南迪的声音,都在颤抖,“是世尊!他真的存在!”
佛陀?
释迦牟尼?!
秦川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他猜到过西南方向的这位大能,可能与佛教有关。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来的竟然是本尊!
是那个在菩提树下悟道,创立了佛教,被亿万信徒尊为“世尊”的……释迦牟尼!
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
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圣人”!而且是和华夏文明体系截然不同,但又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另一大东方文明体系的源头!
怪不得后羿说,他的力量不属于“人道文明”体系。
怪不得他一苏醒,天竺神系直接就跪了。对于印度教的众神来说,佛陀虽然创立了新的教派,但在某种意义上,也被他们视为毗湿奴的第九个化身,是他们神话体系中至高无上的存在之一。
全球直播间,在经历了短暂的死寂之后,彻底炸了。
华夏直播间:
“我……我没听错吧?佛祖?真的是佛祖?”
“卧槽!继始皇帝、孔子、关二爷、后羿之后,连佛祖都出来了?我们华夏这是什么神仙阵容啊!”
“不对啊,佛祖不是天竺的吗?这也能算我们这边的?”
“楼上的历史白学了?佛教东传,早就是我们华夏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你看哪个寺庙不是香火鼎盛?佛祖,必须是我们这边的!”
“哭了哭了,安全感爆棚!有始皇的铁军,有夫子的道理,现在还有佛祖的慈悲!这波稳了!”
而天竺以及东南亚等国的直播间,则已经陷入了一片狂热的海洋。
无数信徒冲出家门,跪在地上,朝着屏幕中那个模糊的身影,疯狂地磕头祈祷。
对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神迹降临!
战场之上。
随着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他身下的那片大地,也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
原本充满了死寂和荒芜的土地,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片片金色的莲花。
“步步生莲……”孔子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震撼。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力量了,这是“道”的具现化。他的言行,他的存在本身,就在改变着世界的规则。
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那个盘坐在菩提树下的身影,彻底凝实。
那是一个身穿朴素僧袍的男子,面容平静而祥和,双耳垂肩,头顶有着肉髻。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僧人。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
他缓缓地,睁开了那双蕴含着整个宇宙生灭的眼睛。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看到了始皇帝的霸道,看到了孔子的仁德,看到了关羽的忠义,看到了孙悟空的桀骜,看到了后羿的守护。
他也看到了拉神的威严,看到了奥丁的野心,看到了秦川的智慧……
所有人的前世今生,所有人的因果罪业,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都无所遁形。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秦川的身上。
因为,是秦川的意识,最先“惊扰”了他。也是秦川的“守护”之念,引发了后羿的“众生之光”,最终将他彻底唤醒。
他与秦川之间的“因果”,最深。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在天地间响起。
那叹息声中,带着无尽的慈悲,也带着无尽的惋惜。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尔等……又何必执着于这虚妄的杀伐呢?”
他开口了。
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仿佛只要听从他的话,放下一切,就能得到最终的解脱。
一些心志不坚的北欧神明,刚刚才被秦川唤醒,此刻听到这话,眼神又开始变得迷茫起来。
“不好!”秦川心中大叫不妙。
这位佛祖,好像……不分敌我啊!
他一醒来,就要把所有人都给“度化”了!
这还怎么打?
“大和尚!”孙悟空可不管你是什么佛祖不佛祖的,他最烦别人跟他讲大道理。
他扛着金箍棒,一个跟头翻到最前面,指着佛陀的鼻子就嚷嚷道:“我们打不打,关你屁事!你睡你的觉,别在这儿多管闲事!”
然而,佛陀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
“痴儿,你本是天地灵石所化,不入轮回,不沾因果。奈何心猿不定,大闹天宫,被压五行山下五百年,种下恶因。今日又在此掀起杀伐,可知他日,必有恶果?”
轰!
孙悟空的脑子,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他大闹天宫,被压五行山,这是他心中最深的痛!除了少数几个人,根本无人知晓!
这个大和尚,怎么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孙悟空那桀骜不驯的气焰,瞬间就矮了半截。
佛陀又将目光转向了始皇帝。
“人间帝王,你为一己之功,焚书坑儒,横征暴敛,虽有大一统之功,亦有无边之罪。死后魂归地宫,本该静思己过。如今却又倒行逆施,驱动阴兵,再掀战火。可知,你这帝道,已是末路?”
始皇帝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
他身后的十二道帝王龙气,剧烈地翻腾起来,发出了愤怒的龙吟。
“大胆!”
“放肆!”
白起和韩非,同时厉声喝道。
竟敢当面指责始皇帝陛下的功过?这天底下,还没有人有这个胆子!
然而,佛陀的目光,已经转向了孔子。
“儒家圣人,你周游列国,推行仁政,有教无类,本是大功德。奈何……你的‘礼’,困住了人心。你的‘序’,束缚了人性。可知,你的道,亦有‘障’?”
孔子闻言,如遭雷击。
他一生所追求的“克己复礼”,竟然被评价为“束缚人性”?
这,直接动摇了他的道之根本!
孔子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色变得煞白。
一句话,说得齐天大圣哑口无言。
一句话,说得千古一帝龙颜大怒。
一句话,说得儒家至圣道心动摇。
这位刚刚苏醒的佛陀,用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君临了这片战场。
他不是用武力,而是用“道理”,用“因果”,审判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是一种……更高维度的降维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