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端着步枪,紧张地盯着远处的走廊,尽管他知道这是徒劳的。
他不时回头张望身后的电梯口,期待着欧文能够带回拯救世界的解决方案,尽管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D排的人,过来集合,我布置一下强攻方案!”
霍文话音刚落,电梯门铃响了,他不由自主地看向电梯口——
他想揉揉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事实上,他真这么做了,可是揉完以后,他的眼前,电梯中被推出来的还是那个轮椅。
一个轮椅?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瘸子?
好吧,他确实挺帅,但是帅能解决劫持人质的匪徒?
难道欧文局长是想让那个推着轮椅的大美妞去劝降?
诶,这个帅比有点眼熟……
马修今天没刮胡子,霍文一眼没认出来,等到丽萨把他推出电梯,霍文才骤然记起:这位不就是近期风头最近的警界新星、塞隆的绯闻男友、废车场战神与教堂终结者、LAPD历史最狂实习警员马修!
“平面图。”
马修气定神闲的气质一下就缓解了现场的紧张,他一伸手,霍文下意识就拿着平面图递过去。
“伤员中枪多久了?”
“不到5分钟。”
“失血很危险,急救我不懂就不掺和了,我过去看看。”马修看着平面图,丽萨把他推到走廊的拐角。
热感视觉,激活!
整个世界突然蒙上橙红色滤镜,然而隔着“匚”字形墙壁的阻隔,马修一无所获。
马修又尝试隔墙据枪瞄准,可惜【死神之眼】的弱点标注也无法在隔着墙的情况下完成。
他没有灰心,这都是预想之中的情况。
看来【死神之眼】提供的热感视觉是红外热感,能够穿透黑暗、烟雾,但是无法穿墙。
现实毕竟不是好莱坞电影。
“有把握吗?”欧文凑过来,扯开领带,红着眼问道。
“已经决定赌了就不要问把握了,反正不是百分之百,”马修低头认真研究着平面图,随口说道,“最简单的方案,我出去,只要他偏转枪口往我身上瞄,我可以保证能抢先击毙他。”
欧文听懂了马修没说出口的另一种情况:“如果他直接处决人质,我们就全完了。”
“所以我准备采用另一套方案,”马修指指头顶的天花板,“通风管道。”
“不行,”霍文站出来否定道,“我们也考虑过通风管道突入,打开盖口进入保育室的瞬间一定会惊动枪手!盖口在保育室居中的位置,枪手在墙角,面前还有人质阻挡,反应时间太短。我都不说枪手处决人质的情况了,突击队员稳定姿态、瞄准目标、误伤,每个环节都可能出问题。”
马修礼貌抬手:“队长,我无意针对你,但是我真的不是在和你讨论战术。如果你行,就不用把我这个伤员拖上前线了。”
他转向欧文:“局长,准备好下注了吗?”
欧文当然明白马修的意思,这是要他公开授权:“为了制止紧急犯罪,我授权二级警员马修临时中止行政休假,参与行动,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马修沉默着点头,从踝套上取出自己仅剩的GLOCK 26,检查枪况。
霍文倒没有因为马修顶撞他而生气,这些一线行动的硬汉喜欢有担当有决断的狠人胜过那些婆婆妈妈权衡利弊的正客,他看着马修手中的G26,忍不住说道:“需要换把枪吗?”
“如果能解决问题,G26足够,枪大了反而不利于攀爬,我得庆幸最近增重不多,应该还能塞进通风管。”马修友好地笑笑,“不过如果你们有+P弹药(加装弹),可以给我一发。”
“有,”霍文从腿挂上拿出一颗子弹递给马修,“这是D排从霍纳迪(Hornady)订购的,稳定性不是黑市上那些复装弹能比的,一颗够吗?”
霍文问出口,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只有一枪的机会,后续情况无论如何发展也用不上加装弹这种特殊弹药了。
“够了,”马修说道,“去把枪手老婆找来,她应该就在医院吧?不用她露头,让她在这边拐角喊话,分散枪手注意力。”
欧文摆摆手,自有其他警员去找枪手的老婆。
D排的队员已经拆开了通风管道盖口,架上了梯子,马修从轮椅上站起,脱下上身的病号服,递给丽萨。
他不可能穿着病号服去爬通风管,没有找作战服的时间了,只能赤膊上阵。
丽萨捧着病号服,紧紧攥着拳头,目送马修的身影消失在通风管入口。
通风管道里的灰尘带着消毒水味道。
切断电源后,风机逐渐停转,整个通风管逐渐燥热。
管道内壁的金属接缝硌着马修的肋骨,在他的手肘处刮出细小的血痕,灰尘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灼烧。
他像一条游走在钢铁血管中的黑曼巴,左手的伤口随着爬行不断摩擦管壁,绷带边缘渗出淡黄的组织液。
“娜塔莎!你这肮脏的碧池!”枪手的咆哮在管道中形成诡异的回声,“我要让所有人看到背叛的代价!”
“何塞!求你看在上帝的份上!”娜塔莎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走廊拐角传来,“孩子需要的是祈祷,不是鲜血!”
枪手突然暴怒,抵着人质的枪管剧烈晃动:“闭嘴!你还有脸提上帝?”
金属管道将他的咆哮扭曲:“那个医生摸你大腿的时候,你怎么不喊上帝?!”
马修在分叉管道前急停,左手伤口崩裂的鲜血顺着小臂滴落,在通风管底部积成小小的血洼。
他选择右侧较窄的支路,肋骨挤压金属壁的疼痛让呼吸变得短促。
“我没有!那只是输血前的检查!”娜塔莎的声音突然尖锐,“你总是这样,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肮脏!”
通风管突然传来危险的震颤。
马修立刻静止,隔着管道的网栅看到枪手揪住人质头发往后拉扯,产妇发出惊恐的尖叫。
“肮脏?”枪手的笑声充满沙哑的癫狂,“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孩子的血型和我们两个都不一样!你这个人尽可夫的碧池!”
马修趁机向前蠕动三米,已经到了枪手的侧上方。
呼——
他缓缓抽出G26,微闭双眼,调整呼吸,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死神般的冰冷。
娜塔莎的抽泣突然变成歇斯底里的尖叫:“因为那晚你醉得像条死狗!因为是我叫的救护车!他们输错了血型!你这个只会用枪解决问题的懦夫!”
视野中只能看到枪手持枪的手腕,抵住人质的枪管开始规律性颤抖。
一个个弹孔状的标记浮现在马修的视野。
尺骨茎突、桡动脉、腕关节间隙……
马修没有更多时间等待了,枪手的躯干和头部仍然处于射界的死角,他现在只能看到腕部和前臂的三个标记。
“去地狱忏悔吧碧池!”枪手咆哮着即将扣动扳机的刹那,马修食指第一节指腹匀速下压。
砰!
极限装药的9mm子弹产生超过38500磅的强烈膛压,马修以铁钳般的手腕死死稳住枪口,直到子弹出膛。
+P弹穿射网格的瞬间,娜塔莎最后那句“我宁愿孩子没你这个父亲”被枪声斩断。
9mm弹头击碎腕骨的声音像折断一根潮湿的树枝,G17坠地时撞针与瓷砖碰撞出清脆的颤音。
击发之后,马修两脚猛蹬管壁,身体如利箭一般向前方的管口窜去。
产妇的尖叫声中,通风管盖板轰然坠落。
马修随着崩落的金属网格坠入保育室,三十名婴儿的啼哭如警报般炸响。
他人在空中,视野中枪手正捂着手腕扑向掉落的G17。
砰!
第二发子弹精准命中枪手肩窝,令枪手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马修单膝跪地缓冲冲击,左手的血滴在破碎的盖口上朵朵崩碎。
“D排!Clear!”
马修单手据枪,从坠落到缓冲,始终维持着对枪手的锁定,枪手有任何异动,他都会第一时间击毙。
走廊上响起大队特警冲刺的声音,马修快速逼近枪手,用染血的左手捡起G17。
管道中落下的灰尘将暮色折射成氤氲的光雾,缓缓沉降。
硝烟的味道混合着婴儿奶粉的甜香,形成某种荒诞的神圣感。
精赤上身,左臂淌血的马修尽管满身污渍,却伟岸如希腊传说中的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