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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京师亢奋却无人敢领兵

    天幕的画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从血腥狼藉的边关撕下,瞬间切换到了大明帝国的中枢——北京城。

    令人窒息的血色与绝望被彻底洗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瞠目的、近乎病态的亢奋!整个北京城,仿佛一锅被烧开了的滚水,咕嘟咕嘟地冒着名为“必胜”的狂热气泡。

    大街小巷,人声鼎沸。茶馆酒肆里,早已不是品茗论道的悠闲之所,而是变成了一个个激昂的演武场。

    “怕他个鸟毛瓦剌!”一个敞着怀、露出古铜色胸膛和几道狰狞旧疤的壮汉,蒲扇般的大手把桌子拍得山响,唾沫星子喷了对面人一脸,“瞅瞅边军那群软蛋!那是他们没见识过咱们京营爷爷的厉害!咱们是谁?咱们是跟着永乐爷,把蒙古鞑子从漠南撵到漠北,从漠北撵到北海喝风的神兵天将!”

    “就是就是!”旁边一个穿着半旧鸳鸯战袄、头发花白的老卒,眯缝着眼,嘬着劣质的烧酒,脸上泛着红光,仿佛又回到了那金戈铁马的岁月,“想当年,在忽兰忽失温,老子就在神机营!永乐爷(在宣德朝之后已经没有人敢再提汉王朱高煦)一声令下,火铳齐发!那动静,天崩地裂!鞑子的马队就跟割麦子似的倒下去一片!瓦剌?哼,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也敢来捋虎须?”他咂摸着嘴,似乎在回味那硝烟与胜利的味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们这几十万大军,在京城天天操练,吃的皇粮,穿的皇衣,正愁没地方撒野呢!”一个年轻些的军汉,激动得满脸通红,挥舞着拳头,“瓦剌来得正好!送上门来的军功!砍了他们的脑袋,换银子换田地!”

    这股狂热的风暴,迅速席卷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菜市口卖肉的屠夫磨刀霍霍,仿佛下一秒就要上阵砍瓦剌的脑袋;绸缎庄的伙计们议论着大军凯旋后该进些什么喜庆料子;连深闺中的小姐们,都在丫鬟的窃窃私语中,幻想着凯旋而归的英勇将士。一种基于对“永乐盛世”无限追忆和盲目自信的集体癔症,牢牢攫住了这座帝都的心脏。

    而这场狂热风暴的中心,则聚焦在几座煊赫的勋贵府邸门前。这些府邸的主人,是永乐大帝留给大明帝国最宝贵的军事遗产——那些曾跟随朱棣深入大漠、饮马瀚海、立下赫赫战功的勋贵子弟。如今,他们大多四五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经验与精力处于巅峰的年纪,是京营中名副其实的中流砥柱。

    画面首先定格在成国公府(朱能之子朱勇府邸)。

    朱漆大门前,黑压压聚集了上百名身着崭新明亮盔甲的中下级军官。他们个个神情激动,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狂热。不知是谁带头,整齐划一、声震屋瓦的呼喊声浪,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府门:

    “成国公!带我们出战吧!”

    “让瓦剌蛮子见识见识永乐爷麾下儿郎的威风!”

    “踏平瓦剌!再建奇功!”

    年轻的军官们挥舞着手臂,眼神热切地望向那紧闭的大门,仿佛门后站着的,就是带领他们重现父辈荣光、攫取无边功业的战神。

    紧接着,画面切换到英国公府(张辅府邸)。

    这里的场面更加宏大!不仅挤满了更多的军官,更有无数闻讯赶来的京师百姓。贩夫走卒、士子文人,将府门前的大街堵得水泄不通。人群如同沸腾的海洋,喧嚣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英国公!老国公!您得出来说句话啊!”

    “瓦剌都打到家门口了!您可是跟着永乐爷杀穿大漠的定海神针!”

    “求国公爷挂帅!带咱们杀敌报国!”

    白发苍苍却依旧腰杆挺直如松的英国公张辅,终于被这汹涌的民意请出了府门。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那一张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庞,听着那山呼海啸般的请战声。

    他看到了老兵眼中对往昔荣光的追忆,看到了年轻军官脸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也看到了百姓眼中对“永乐神话”的无条件信任。这份沉甸甸的期望和信任,让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心潮起伏,眼神复杂。他缓缓抬起手。

    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喧嚣的海洋瞬间归于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张辅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如金铁交鸣,带着百战老将特有的沉稳与力量,清晰地传遍全场:“诸位袍泽!父老乡亲!”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瓦剌犯境,辱我大明,此仇不共戴天!凡我大明将士,皆当枕戈待旦,誓扫胡尘!”

    他没有直接承诺挂帅,但那铿锵有力、充满杀伐之气的话语,那属于永乐时代百战余生的凛然威势,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誓扫胡尘!大明万胜!”

    “英国公威武!”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呐喊声,如同决堤的洪水,再次爆发,直冲云霄,将整个英国公府笼罩在一片狂热的战意之中。

    类似的场景还在泰宁侯府陈懋府邸、驸马都尉井源府等门前上演。这些府邸的主人,都曾是永乐皇帝亲征漠北时帐下的骁勇战将,他们的名字本身就代表着一段辉煌的胜利史诗。府门前聚集的请战人群,仿佛在用最狂热的方式,试图抓住那即将逝去的“永乐荣光”的尾巴,试图用过去的辉煌,来碾压眼前未知的强敌。

    奉天殿前,洪武君臣看着天幕中这如同烈火烹油般的狂热景象,心却如同坠入了冰窖。

    朱元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那虚幻的繁荣表象,直抵其下隐藏的巨大危机。

    他太清楚这种氛围了,这是被过去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是久疏战阵的骄兵悍将面对真正强敌时最危险的状态!“沉醉旧梦,不知今夕何夕……”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冰冷洞悉,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石板上,“骄兵……必遭大败!”

    徐达的脸色同样凝重无比。作为当世最顶尖的统帅,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狂热表象下的致命弱点:轻敌!对敌人实力的严重低估,以及对自身久疏战阵、组织度可能早已松弛的盲目自信。

    “士气虽盛,然……过刚易折。”他忧心忡忡地低语,目光转向朱元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只盼那位正统皇帝……能清醒些,择一持重老成之将,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或许……尚能挽回一二。”

    他不敢奢望胜利,只求能将那必然到来的损失降到最低。眼前这烈火烹油般的京师,在他眼中,无异于一个巨大的、即将被引爆的火药桶。

    天幕上,北京紫禁城重建成的奉天殿内,鎏金兽炉吐出袅袅青烟,却压不住弥漫的肃杀之气。年轻的明英宗朱祁镇高坐龙椅,目光灼灼扫过阶下群臣。瓦剌铁骑已破大同的急报如带血的刀刃悬在每个人头顶,而今日朝议的核心只有一句——谁挂帅?统兵几何?

    “英国公张辅何在?”朱祁镇的声音打破沉寂。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聚焦于武臣之首。白发苍苍的张辅深吸一口气,出列躬身,铠甲铿锵:“老臣在。”这位历经四朝、战功赫赫的老将,此刻却垂首盯着金砖缝隙,仿佛要从中掘出一条生路。

    兵部尚书邝埜须发皆张,疾步出列:“陛下!瓦剌倾巢而来,非二十万以上精兵不可退敌!然统帅人选……”他环视满殿垂首的勋贵,喉头哽咽,“臣请陛下慎择良将!”

    内阁首辅曹鼐紧随其后:“英国公老成持重,或可……”话未说完,张辅猛地抬头,嘶声道:“老臣年迈昏聩,不堪重任!”

    天幕的解说如冰锥刺入现实:

    【张辅一生征战,统兵从未逾五万!永乐八年,成国公朱能病逝后,丘福率十万精锐北征,于胪朐河畔全军覆没!丘福爵削家破,亲族流放海南!此案如血咒,锁死靖难勋贵咽喉!】

    画面闪现:胪朐河谷尸横遍野,丘府女眷哭嚎枷锁加身……

    【建文元年,曹国公李景隆两度挂帅,领兵六十万!一败郑村坝,再溃白沟河,建文朝廷元气尽丧!】

    影像再变:李景隆大军自相践踏,溃兵如蚁溺于冰河……

    两段血色记忆被天幕赤裸裸揭开,朝堂温度骤降至冰点。成国公朱勇、泰宁侯陈懋等勋贵纷纷低头,额角沁出冷汗——败不得!数十万大军若折在自己手中,便是削爵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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