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金帐内,青铜兽炉中的炭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帐内刺骨的寒意。
"报——!"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冲进大帐,甲胄上还带着未化的雪粒,"圣山急报!秦军已攻占青铜城!"
阿史那·咄苾手中的金杯瞬间被捏得变形,琥珀色的马奶酒顺着指缝滴落在狼皮地毯上。帐内十余位部落首领同时变色,有人甚至惊得打翻了案几。
"混账!"阿史那暴怒而起,一脚踹翻面前的青铜案几,"这五千秦军把我匈奴腹地当成自家后院了?想去哪就去哪?!"
他的金狼头盔在火光下泛着狰狞的光泽,脸上的刀疤因愤怒而充血发红。帐外守卫的狼卫不自觉地后退半步,连呼吸都放轻了。
"必是什么?"阿史那一把揪住他的皮甲,"五天!短短五天!他们从狼族旧地杀到圣山脚下!"他猛地将铁勒族长掼在地上,"沿途七个部落的勇士都是吃草的吗?!"
“来人,给我召集所有族长。”
金帐内,十二部落首领分列两侧,气氛凝重如铁。阿史那·咄苾高坐在狼头王座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鎏金扶手,每一声脆响都像敲在众人心头。
"诸位,"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闷雷,"秦军五千铁骑已踏破我圣山门户。今日召集各位,就是要问一句——"
他猛地站起身,腰间金刀与铠甲碰撞出刺耳的声响:"如今,该怎么办?"
帐内瞬间炸开了锅。
铁勒族长第一个拍案而起:"当然是继续攻打长城!只要破关而入,秦军腹背受敌,自然回援!"他粗糙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戳,"此时撤军,前功尽弃!"
"放屁!"浑邪部的秃顶老者怒目圆睁,"那是圣山!狼神栖息之地!若让秦人亵渎,我们死后如何面对先祖?"他的权杖狠狠杵地,震得案几上的酒杯翻倒。
角落里,一个身披雪狼皮的年轻人冷笑:"回去?你们忘了大祭司的手段?"他故意露出脖颈上狰狞的疤痕,"上次祭祀迟到的人,现在还在祭坛上挂着呢。"
帐内温度骤降。
阿史那冷眼旁观,注意到这些平日不可一世的族长们,此刻竟都下意识摸了摸身上的某个部位——那是大祭司给每个部落首领种下的"忠诚印记"。
"够了!"阿史那突然暴喝,金刀出鞘三寸,寒光映照着众人惊惶的脸,"我要的是对策,不是听你们吵架!"
沉默片刻后,最年迈的乌孙族长颤巍巍起身:"可分兵两路。"他枯瘦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开,"主力继续佯攻长城,派最精锐的狼骑连夜回援。"
"不行!"阿史那斩钉截铁,"蒙恬不是傻子,一旦发现我们兵力分散..."
就在众首领争执不下之际,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
"可汗何必如此焦躁?"
一个身披玄色斗篷的中原人缓步踏入金帐,腰间悬着一柄造型诡异的蛇形短剑。他每走一步,帐内的火把就诡异地摇曳一下,仿佛在畏惧什么。
十二位族长同时按住了兵器,阿史那却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墨先生,你有何高见?"
黑衣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右眼竟是诡异的碧绿色,瞳孔如蛇般竖起。他轻抚着蛇形短剑,声音沙哑:
"兵分两路。"
他枯瘦的手指在羊皮地图上划过:"第一路,选五万狼卫精锐,携药人速赴圣山。"指尖在青铜城位置重重一点,"速战速决,解决圣山之围后立刻返回。"
"第二路,"手指又划向长城防线,"剩余兵力转攻为守,只需固守现有阵地。"那只碧绿蛇眼扫过众族长,"蒙恬要防备长城全线,根本抽不出足够兵力反扑。"
铁勒族长忍不住质疑:"若秦军趁机..."
帐内陷入死寂,只有火把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他瞳孔骤缩,瞬间会意:"先生所言极是。"金刀"锵"地归鞘,"就依此计!"
"铁勒、浑邪等五部随我回援圣山。"阿史那厉声下令,"其余五部死守防线,记住——"他一把抓起案上的青铜酒杯捏得变形,"只守不攻!违令者,诛全族!"
黑衣人满意地点头,碧绿的眼珠在阴影中泛着幽光:"可汗英明。"
在远离战场的荒废烽燧台内,几只秃鹫正在啄食一具新鲜的尸体。
那是个与帐中黑衣人一模一样的面容——同样苍白的皮肤,同样的碧绿蛇眼,甚至连腰间蛇形短剑的纹路都分毫不差。只是此刻,他的喉咙被精准地割开,鲜血早已浸透了身下的枯草。
一只秃鹫啄出了死者的右眼,那诡异的绿眼珠滚落在地,瞳孔仍保持着临死前的惊骇。
与此同时,三百里外的匈奴大营中,"黑衣人"正微笑着抚摸蛇形短剑。
黎明前的长城烽火台上,蒙恬突然按住城墙,指尖传来异样的震动。
"不对劲......"他猛地转身,"取我的窥天镜来!"
亲卫急忙递上青铜打造的远望器具。蒙恬将镜筒对准匈奴大营,只见原本连绵数十里的营火,此刻竟熄灭了大半。镜中清晰可见——
五万匈奴精锐正趁着夜色悄然北撤!铁骑之后,是密密麻麻蠕动的药人军团,在月光下如同一条紫黑色的毒河,向着圣山方向奔腾而去。
"报——!"斥候气喘吁吁地冲上城楼,"匈奴大营只剩十万守军,全部转入防御姿态!"
蒙恬的指节捏得发白。他太了解阿史那了,那个疯子绝不会在胜利前夕突然撤兵。除非......
"方铭得手了!"蒙恬一拳砸在垛口上,震落几块碎石,"圣山必定出了大变故!"
副将急切道:"是否出城追击?"
就在蒙恬考虑的时候,突然,他注意到镜筒边缘闪过一道黑影。调整焦距后,蒙恬的瞳孔骤然收缩------阿史那的金狼大旗下,竟有个碧眼黑衣人正回头望向长城方向。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鲨鱼般的尖牙。
更奇怪的是,他腰间悬着的......分明是大秦制式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