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凝视着窥天镜中那个诡异的碧眼黑衣人,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那人回望的眼神中,似乎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深意。
"先不要打草惊蛇。"蒙恬放下窥天镜,沉声吩咐左右,"传令斥候队,密切监视此人动向,但切勿轻举妄动。"
副将不解:"将军,此人分明是..."
"等两天。"蒙恬打断道,目光深邃,"若他真是内应,必会有所动作。"
与此同时,匈奴大营内灯火通明。
剩余的五位部落首领围坐在重新布置的中军大帐中,不安地打量着地面上新刻的繁复阵纹。那些赤红色的线条在火光下如同流动的血液,构成一个巨大的八卦图案。
"墨大人,"秃发部的老族长搓着手,"咱们就这样守着,当真万无一失?"
被称为"墨大人"的黑衣人正在调整帐角的一面铜镜,闻言头也不回:"此乃中原秘传的'离火守御阵'。"他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虽不善攻伐,但固若金汤。"
浑邪部的年轻首领忍不住用刀尖碰了碰地上的阵纹,立刻被一道突然窜起的火舌灼伤了手指。
"别乱动。"墨大人冷笑,"此阵借地脉离火之力,擅自触碰者..."他碧绿的蛇眼扫过众人,"轻则灼伤,重则焚身。"
五位族长同时缩了缩脖子。
"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做——"墨大人将最后一枚铜钱嵌入阵眼,"莫说蒙恬区区数万兵马,就是再来十万大军,也休想破阵而入。"
夜晚,蒙恬按剑巡行在长城垛口间,冰冷的铠甲上凝结着夜露。突然,一道破空声从黑暗中袭来——
"嗖!"
蒙恬眼神一厉,右手如电般探出,精准地抓住了袭来的箭杆。触手的瞬间他就察觉异样:这箭竟没有箭头!
借着城头的火把光亮,他看到箭尾绑着一个浸过蜡的羊皮信封。四下环顾,除了呼啸的北风,再无半点人影。
"退后!"蒙恬喝退亲卫,独自走到灯下拆信。羊皮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还配着精细的图示:
匈奴大营兵力分布图
离火之阵阵眼位置
巡逻队换岗时辰表
蒙恬的眉头先是紧锁,继而渐渐舒展,最后竟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好一个离火之阵!"
副将闻声赶来,只见蒙恬抖着信纸大笑:"你们看看这所谓的'上古秘阵'!阵眼设在粮草堆旁,离位正对水源——"他笑得几乎呛住,"这哪是什么阵法,分明是催命符!"
"将军!"副官突然惊呼,"这信会不会是诱饵?"
蒙恬摩挲着信纸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墨点——那是罗网密报的特殊标记。他想起白日窥天镜中,那个碧眼黑衣人意味深长的回望。
“不会。”蒙恬坚定的说道。
蒙恬一掌拍在长城垛口上,震落一层沙尘。
"传我将令——"他声音如雷,在夜色中炸响,"长城各段守军即刻抽调半数兵力!连同现有部队,务必在子时前集结十五万大军!"
亲卫刚要转身,又被叫住:"把武库里所有战马都牵出来!"蒙恬眼中精光闪烁,"哪怕是拉车的驽马也给我配上鞍鞯!"
不到一个时辰,整座长城沸腾如鼎。铁甲碰撞声、马蹄声、传令声交织成片。赵破奴单膝跪地听令时,蒙恬正用剑尖在地上划出进攻路线。
"你带六万骑兵从十里台潜出。"剑尖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沿黑水河谷绕到匈奴大营背后。"突然狠狠刺入羊皮地图,"我要他们退无可退!"
赵破奴抬头:"若遇巡逻队..."
"杀!"蒙恬的剑鞘砸在地上,"一个活口不留!"
转身走向火炮阵地时,蒙恬的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工匠们正在拆卸重达几百斤的雷霆炮,这些平日固定在城墙上的战争巨兽,此刻被装上特制的六轮马车。
"将军..."老工匠擦着汗,"拆下来的六十七门重炮,全在这儿了。"
最后蒙恬组建了一只敢死队。三千轻甲死,身穿一身匈奴人的衣服。他们每人腰间除了兵刃,还挂着两个陶罐——一个装猛火油,一个装西域火药。
"记住!"蒙恬对领队的校尉竖起三根手指,"烧粮草、杀马匹、破水井!我要匈奴人天亮时——"手指猛地收拢成拳,"乱成一锅粥!"
“是!”
子时三刻,三千黑衣死士如鬼魅般潜入匈奴大营。他们手中的羊皮地图精确标注着每处哨塔、每条巡逻路线,甚至标出了营帐间视线的死角。
"甲组负责水源。"领队校尉做了个割喉的手势,"乙组烧粮,丙组杀人。记住——"他指了指自己左臂绑着的白布,"寅时之前,必须撤到安全距离。"
黑影无声散开。
水源处,两个匈奴守卫正打着哈欠,突然被拖入阴影。锋利的匕首划过咽喉时,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响。死士们将数十包白色粉末倒入井中,水面顿时泛起诡异的泡沫。
粮草区,火油罐被精准抛向草料堆顶,一支火箭紧随其后。"轰"的一声,三丈高的火焰腾空而起,惊醒了半个营地。
浑邪部长老掀开帐帘,醉眼惺忪地骂道:"哪个蠢货碰翻了火盆?"他踹醒几个亲兵,"去几个人灭火就行了,别惊动墨大人..."
营房区,锋利的弩箭从帐缝射入,熟睡的匈奴兵在梦中就被贯穿咽喉。有警觉的战士刚摸到刀柄,就被帐外刺入的长矛钉死在床榻上。
寅时将至,火势已蔓延至半个营地。秃发部长老终于察觉不对:"怎么四面都在起火?!"他刚冲出大帐,就被一支冷箭射中肩膀。
"敌袭!是秦军!"
最可怕的事情发生在马厩。被下药的战马突然发狂,挣脱缰绳在营中横冲直撞。一匹眼冒血光的疯马径直撞翻了中军大帐,露出里面空无一人的床榻——
营地的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
"抓住他们!"铁勒族长挥刀砍翻一个狂奔的士兵,却发现对方真的是自己人——那匈奴兵胸口插着半截箭矢,临死前还指着身后某个方向。
火光中,到处都是穿着匈奴皮甲的身影。有人高喊着救火,却把火油桶踢进尚未引燃的粮垛;有人假装搀扶伤员,匕首却精准捅进对方心窝;更可怕的是那些疯马,拖着燃烧的草料在营帐间横冲直撞。
"所有人原地不动!"秃发对长跳上粮车怒吼,"动者格杀——"
一支弩箭突然射穿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