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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他算什么~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商务车,如同融入暗影的游鱼,悄无声息地驶离了那家弥漫着辛辣余韵的老火锅店,拐入蜀中大学城边缘一片被岁月浸染的、沉寂的老旧居民区。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名为“少帅阁”的小区门前。

    从外表看,这里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锈迹斑斑的铁艺大门半开着,门柱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在夜风中簌簌作响。门卫室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玻璃窗上糊着厚厚的油污,影影绰绰能看到里面坐着两个穿着廉价藏蓝色保安服、头发花白、正打着哈欠的“老头”。小区围墙是褪色的红砖砌成,不少地方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肌理。几栋六层高的居民楼沉默地矗立在黑暗中,窗户大多漆黑,只有零星几户透出微弱的光,像沉睡巨兽偶尔睁开的惺忪睡眼。

    车子缓缓驶近大门。

    就在车头即将触碰到铁艺门扇的瞬间,门卫室里那两个原本佝偻着背、昏昏欲睡的“老头”,身体几不可察地挺直了一瞬!浑浊的老眼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穿透污浊的玻璃,精准地扫过车身轮廓、车窗贴膜、底盘结构。其中一人看似随意地抬手,按下了桌下一个不起眼的按钮。

    “嗡……”

    一道极其微弱、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淡蓝色扫描光束,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从门柱两侧不起眼的缝隙中射出,自上而下、自左而右,以极高的频率扫过整个车身!光束掠过车身金属时,发出细微的、如同电流穿过金属的“滋滋”声。商务车没有丝毫停顿,平稳驶入。

    进入小区,景象依旧寻常。昏黄的路灯间隔很远,在水泥路面上投下模糊的光斑。几队穿着同样廉价保安服、手持橡胶警棍的巡逻队员,正迈着略显拖沓的步伐在楼宇间穿行。他们三五成群,低声交谈着,偶尔打个哈欠,像极了任何一个老旧小区里混日子的安保人员。

    然而,当裴凡生的车灯扫过其中一队巡逻队员时,他新生的左眼瞳孔深处,那幽蓝的星云漩涡无声地流转了一下。

    伪装!

    在他的“视野”中,那些看似臃肿的保安服下,肌肉线条虬结贲张,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他们迈步的节奏看似随意,实则每一步的间距都精准得如同尺子量过,落脚无声,重心沉稳如山!手中那根普通的黑色橡胶警棍,其内部结构在裴凡生的“洞察”下瞬间被解析——核心是高密度合金芯,外层覆盖着绝缘橡胶,但棍体内部嵌有微型高压电容模块,棍头隐藏着两个微小的金属触点!一旦激活,瞬间释放的电流足以让一头公牛瘫软!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肩上扛着的、看似普通的透明防爆盾牌——盾牌边缘,在裴凡生左眼的特殊光谱下,正流淌着一层极其微弱、如同水波般的能量涟漪!那是高强度力场发生器的边缘效应!足以偏转小口径子弹或能量武器的直射!

    五组这样的巡逻队,如同五张无形的蛛网,在小区有限的区域内交叉覆盖,彼此呼应,不留死角。看似慵懒的步伐,却将整个“少帅阁”的每一寸空间都纳入了严密的动态监控之中。

    车子在一栋标着“7号楼”的单元门前停下。单元门是普通的铁皮门,旁边装着一个老旧的人脸识别装置,屏幕灰暗,看起来像是早已废弃。

    裴凡生推门下车。当他走到单元门前,目光看似随意地扫向那个“废弃”的识别器时,识别器顶端的红外感应灯无声亮起,一道极其细微的红色光线瞬间扫过他的双眼!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能量波动瞬间穿透他的视网膜!裴凡生新生的左眼深处,那幽蓝的星云猛地加速旋转!一股强烈的被窥探感袭来!这根本不是简单的人脸识别!它在瞬间捕捉了他的虹膜纹路、眼底血管分布、甚至眼球后方的视神经微电流特征!更恐怖的是,一股极其细微的、如同超声波般的震荡波瞬间扫过他的面部骨骼!这是在采集骨密度和微震频特征!所有数据如同洪流般涌入识别器内部,与某个深不见底的数据库进行着毫秒级的比对!

    “咔哒。”

    一声轻微的解锁声响起,单元门无声向内滑开。伪装得完美无缺。

    穿过不起眼的单元门,内部别有洞天。

    电梯并非向上,而是向下。沉重的合金轿厢无声下降,数字从“1”跳到“-3”。电梯门滑开,一股混合着高效过滤系统送出的微凉空气、服务器阵列低沉的嗡鸣、以及高强度合金特有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层高超过五米,面积堪比小型体育馆。冷白色的无影灯光均匀洒落,将一切都映照得纤毫毕现。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和精密仪器运转的味道。

    最震撼的是空间中央。

    一面巨大的、呈一百二十度弧形展开的环形屏幕墙,如同巨兽的眼睑,占据了整个视野!屏幕被分割成十二块独立的区域,每一块都在实时播放着高清画面——蜀中大学正门车水马龙、图书馆后巷幽暗僻静、地质实验楼灯火通明、后山竹林入口枝叶摇曳、研究生宿舍区阳台晾晒的衣物……画面清晰度极高,甚至能看到行人脸上的表情!更令人心悸的是,部分画面上叠加着半透明的热成像图层(显示着人体的橘红色轮廓)和能量波动频谱图(以不同颜色的光晕标记异常能量点)!

    屏幕墙下方,是如同舰桥般的中央指挥台。十二个身着深灰色城市作战服、臂章上绣着一条狰狞盘绕的暗红色龙形图案(“龙脊”徽记)的队员,正端坐在各自的操控台前。他们背脊挺直如标枪,眼神锐利专注,手指在虚拟键盘和触控屏上飞速操作,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只有低沉的指令汇报声在通讯频道里简洁地传递:

    “A区无异常。”

    “C区热源锁定,确认流浪猫。”

    “F3出口动态捕捉目标进入视野,身份核对:学生张XX,无异常。”

    “能量监控节点校准完成,灵敏度提升至阈值7。”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高效、冰冷、如同精密仪器运转般的肃杀感。

    张萌萌快步走到中央指挥台的主控席位坐下。她深吸一口气,圆润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紧张,但眼神已变得异常专注和坚定。她戴上轻量化的AR战术目镜,手指在面前悬浮的虚拟键盘上舞动,如同弹奏一曲无声的乐章。

    “启动‘天网’协议,覆盖范围:蜀中大学核心区及周边三公里。” 她的声音清晰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数据流接入优先级:能量波动 > 生物热源 > 动态捕捉 > 常规监控。”

    “A组,重点监控地质实验楼后巷,坐标(X,Y),历史能量残留点,开启频谱深度扫描!”

    “C组,后山竹林红外扫描强度提升至MAX,启动地面微震动感应阵列!”

    “F组,宿舍区3号楼所有出口、通风管道、地下管网接入点,部署动态捕捉矩阵!所有进出人员,实时生物特征比对!”

    “同步连接蜀中市交管中心、天网系统(民用级)、气象雷达数据流!建立全域态势感知模型!”

    随着她的指令,巨大的环形屏幕上,相应的区域画面被迅速放大、高亮标记,各种分析数据如同瀑布般在屏幕边缘滚动刷新。整个蜀中大学及其周边,瞬间被一张无形的、由数据流和能量探测编织而成的巨网笼罩!

    王飞翔陪着裴凡生走到指挥台边缘。他看着屏幕上那严密的监控网络,咧嘴一笑,那条蜈蚣疤在冷光下扭动:“老裴,怎么样?这‘龙脊’小队,是老子一手带出来的!十二个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好手!楼下那些‘保安’,是陆军‘山魈’特战旅借调的精锐,明面上维持秩序,暗地里……嘿嘿,蜀中大学现在连只耗子想溜出去都得问老子同不同意!蜀中所有有关单位,老子一个电话,无条件配合!天罗地网,就等那条毒蛇露头了!”

    裴凡生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十二个如同磐石般沉稳的“龙脊”队员。随即,他的视线转向指挥台侧后方。

    那里是开放式的武器整备区。

    一排排高强度合金打造的武器架和装备柜整齐排列,冰冷的金属光泽在灯光下流淌。上面陈列的装备,绝非寻常制式武器:

    磁暴盾: 盾面呈流线型,覆盖着哑光黑色吸波材料。边缘镶嵌着一圈幽蓝色的能量导管。当裴凡生目光聚焦时,左眼深处星云微转,瞬间解析出其核心——内置微型特斯拉线圈阵列和力场扭曲发生器。激活时,不仅能产生区域性强电磁脉冲(EMP)瘫痪电子设备,还能在盾面形成一层扭曲物理弹道的力场护盾!是应对能量武器和畸变体冲击的利器。

    压缩气枪: 枪身修长,结构精密,枪管异常粗大。内部是多重压缩气缸和超导电磁加速轨道。发射时无声无息,依靠瞬间释放的超高压空气形成超音速空气弹,穿透力惊人且无火光、无弹道痕迹,适合隐秘狙杀和室内作战。

    黑笼收容箱: 几个大小不一的立方体金属箱,表面覆盖着蜂窝状的吸能材料内衬。裴凡生的左眼能“看”到材料内部复杂的分子结构——具有极强的能量吸收和物理缓冲特性,专门用于禁锢和运输具有高能量辐射或物理破坏力的活体异常目标。

    外骨骼装甲: 轻型设计,覆盖关键关节和躯干。合金骨架闪烁着冷光,液压助力系统隐藏在流线型外壳下。能大幅增强穿戴者的负重、奔跑速度和跳跃能力,背部预留了武器挂载接口。虽然不是重型动力甲,但机动性和适应性极佳。

    科技枪: 造型科幻,模块化设计。枪管下方有三个可旋转的能量接口。裴凡生的左眼瞬间识别出三种模式:电磁脉冲(蓝色接口,瘫痪电子设备)、高能激光(红色接口,高温切割)、低频震荡波(黄色接口,范围冲击,对生物组织有奇效)。一枪多用,适应复杂战场。

    “山东总部的中上水准,” 裴凡生平静地评价道,目光扫过这些闪烁着科技寒光的装备,“对付校园里的‘厨房’……够用了。” 他的左眼深处,幽蓝的星云无声流转,瞬间完成了对所有装备性能参数、战术适配性以及潜在弱点的评估推演。

    蜀中大学,研究生宿舍区,3号楼,407室。

    窗帘紧闭,将窗外城市的霓虹和月光彻底隔绝。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旧书、矿物粉尘和某种微弱电子元件气味的沉闷气息。地质图、岩石标本、散落的专业书籍堆满了书桌和地面,显得凌乱而压抑。

    林默斜靠在电脑椅上,嘴里叼着一根已经吃掉大半的巧克力棒。他面前的桌子上,摊开着一台造型奇特的设备——通体漆黑,外壳如同某种甲虫的背甲,布满了细密的散热孔和接口。屏幕是幽暗的曲面屏,此刻正分割显示着多个监控画面:宿舍楼下的路灯、空荡的走廊、远处图书馆的侧影、后山竹林入口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区域……正是耶梦加得内部使用的便携式监控终端——“深渊之瞳”。

    他的目光阴鸷地扫过屏幕。屏幕上,几个穿着保安服的身影在宿舍楼下“漫不经心”地巡逻,路线却异常规律,覆盖了所有可能的观察死角。几个路口新增的“交通监控”摄像头,角度刁钻得令人发指。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带着嘲弄和不屑。

    “呵……动作挺快。” 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少帅阁?龙脊?山魈?……阵仗不小啊,裴教授。”

    就在这时——

    “嗡——嗡——嗡——!”

    桌上,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厚重物体突然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蜂鸣!它通体漆黑,布满划痕,带着一根粗壮的、可伸缩的卫星天线,造型古朴得如同冷战时期的遗物——一部军用级卫星电话。屏幕上没有号码,只有一行不断跳动的、毫无规律的乱码字符。

    林默的眉头瞬间拧紧,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他放下巧克力棒,伸手拿起那部沉重的卫星电话。入手冰凉,带着金属特有的质感。

    他按下接听键。

    没有电流杂音,没有信号延迟。一个经过多重加密、失真严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电子合成音,如同冰冷的铁块,直接砸入他的耳膜:

    “立刻撤离蜀地。身份暴露。此乃神使阁下直接命令。”

    命令!不容置疑!来自耶梦加得最高层——“神使”的直接指令!

    林默握着电话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瞬间变得惨白!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阴鸷眼眸,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凶光!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竖起了致命的毒牙!

    “咔嚓——!”

    一声刺耳的、令人牙酸的金属碎裂声猛地响起!

    他另一只手中握着的“深渊之瞳”便携终端,那坚固的合金外壳,竟被他五指生生捏得扭曲变形!屏幕瞬间爆裂,玻璃碎片四溅!内部的电路板和芯片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迸射出几缕微弱的电火花!整个设备在他掌心变成了一团冒着青烟的废铁!

    他随手将报废的“深渊之瞳”残骸如同垃圾般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碎裂的零件滚落一地。

    “撤离?” 林默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疯狂和傲慢。他缓缓站起身,椅子腿在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他走到紧闭的窗帘前,猛地伸手,“唰”地一声将厚重的窗帘拉开一道缝隙!

    窗外,是蜀中大学沉寂的夜景。远处教学楼的零星灯火,近处宿舍楼模糊的轮廓。而在那片看似平静的黑暗中,他仿佛能“看”到无数无形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这里——监控探头、热成像仪、能量探测器、甚至潜伏在阴影中的“龙脊”队员!

    冰冷的夜风从缝隙中灌入,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他半边脸暴露在窗外透进来的、城市边缘的朦胧光线下,阴鸷中透着一股近乎癫狂的傲慢。

    “神仙兵也难入蜀地……” 他低声呢喃,像是在重复一句古老的谶语,又像是在嘲讽某个不自量力的存在。他的嘴角缓缓向上扯动,形成一个冰冷而轻蔑的弧度:

    “神使?……”

    他嗤笑一声,声音如同毒蛇在干燥的沙地上摩擦:

    “他算什么!”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手,伸向窗外那片朦胧的光线。

    原本普通的手臂皮肤下,异变陡生!

    无数细微的、如同活物般的幽蓝色光丝,毫无征兆地从皮肤深处浮现出来!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电路,在皮下游走、穿梭、交织缠绕!光丝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勾勒出极其复杂、充满几何美感的、非自然的纹路!这些纹路仿佛某种活体的符文,又像是某种微型能量回路的具象化!幽蓝的光芒在皮肤下流淌、明灭,散发出冰冷而诡异的能量波动!整只左臂,在朦胧的光线下,仿佛变成了一件由活体电路和幽蓝光芒构成的、充满邪异美感的艺术品!

    林默站在阳台的阴影中,改造的左手沐浴在微光下,幽蓝的光丝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他嘴角挂着那抹疯狂而轻蔑的弧度,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穿透黑暗,仿佛要刺穿那些无形的监控,直抵“少帅阁”地下深处那双同样冰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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