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可贞一直寻找不见的豪格,此时已经回到了沈阳,被他阿玛洪歹极暴揍。
原因是马世龙摸到沈阳来了,他在城下对着洪歹极做了一个嘘嘘的动作,对着洪歹极的龙纛射了一只箭,然后在建奴出城追赶后,落荒而逃,不知踪迹。
马世龙对沈阳周边造成了极大的破坏,他知道自己无法将辽民带走,于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马世龙还是收容了一批辽兵的,那些村镇庄园里驻防的汉兵,打不过马世龙,又被烧光抢光,只能跟着他回大明了。
马世龙的分兵劫掠不同于中路军中军和右路军东江镇,他完全是属于军事冒险。
中军是有朱可贞本部作为后盾的,而且还牵制了大量建奴军力,他们的分兵进退自如。而东江镇玩分进合击这一套已经玩得贼溜,赫图阿拉的建奴拿他们毫无办法。
马世龙深入到了沈阳附近,但也遭遇了巨大的损失。他和满桂分兵出发时一万八千人,等他回到广宁附近时,已经只有一万人了,而且这一万人还有两千多新加入的。
他的战损超过了一半,战死了一员参将两个游击,甚至还有副将王国梁。他回到广宁医巫闾山附近时才得知惊天噩耗,满桂战死,锦州失陷。
这个消息,直接把马世龙干自闭了。
大明的这次冬季攻势已经进入了尾声,中路军中军和右路军都已经撤回来了。中军损失大点,不过他们基数也大,还解救了七、八万辽民,战果丰硕。
至于东江镇,他们越打兵力越多,至于拉回来的辽民全是妇孺伤残,青壮自然成了大明东江军士,那怕破袄都没有一件。病中的张可大可能都不知道他有多少人马。
对比之下,马世龙完全没有啥可以核算的战功可言,相反他的人马还困在医巫闾山中,进退两难。
马世龙不敢在广宁露头,更不敢潜越锦州,带着手下躲在山里,士气物资一天天降低,马世龙自己都陷入一种茫然仓皇的情绪深渊里。
他每天虚应故事的派出侦骑四下探路,但即便有路,他也不敢走了,因为他的部队现在一旦遇敌恐怕就要一哄而散。
直到和他分营而立的杨廷耀找来,带来一个好消息,他们联系上中路军的夜不收了。朱可贞为了找到镶黄旗,在广宁辽阳一线洒出了数量巨大的夜不收队伍。
这是朱可贞和马世龙的指挥风格差异,朱可贞领着小部队时也冒险,但指挥大军,稳得简直有些变态,他不希望有啥意外,恨不得开个天眼,把周围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朱可贞手下这个疯子一样的夜不收,不仅给马世龙部队打了一口鸡血,也知道了镶黄旗的动向,他们摸着马世龙的屁股追回沈阳了,现在还在沈阳周边到处找马世龙呢。
马世龙请求朱可贞派人接应他,但朱可贞对马世龙恨得牙痒痒的。
别说他不可能拖着身边几万辽民长途来接应,就是没有累赘,没有要攻打海州的战略,手下都没几个人想救这个自私的混蛋。
在平辽内部,很多人都觉得马世龙就是自私,他不强行和满桂分兵,满桂怎么可能死,锦州怎么可能丢。
不过,朱可贞作为平辽总指挥,也不可能放着马世龙不管。他决定拿下海州后,作出要大规模进军辽阳的样子,也算是围魏救赵。
现在济尔哈朗就在辽阳,广宁只有一个不知名的家伙,也只有四五千兵力。朱可贞要求他进取广宁,如果莽古尔泰不撤,这个进取就是真进取,后续中军也会派人支援他。
如果莽古尔泰退守广宁,马世龙就和尤世威联手,夺回锦州。
大约是害怕马世龙又闹出啥幺蛾子,朱可贞这次是第一次以平辽总指挥的身份下达军令,不容违抗的军令,马世龙再乱来,战后都找不到理由推脱。
完成所有战略战术的准备,朱可贞酝酿已久的海州功城战天亮后就准备发动围城了,他已经储备了雷霆万钧之势,下令出战部队早早休息。
刚到子夜,高高望楼上的侦查兵就敲响铜钹。海州建奴,深夜集结,他们要跑了。
朱可贞差点一拳打个空气,好在他的准备太充足,那怕深夜,后勤营依然配备有干肉,奶酪,豆子等物资。
朱可贞召集骑兵准备,他也要追杀逃兵。不过,他毕竟不是莽古尔泰,没想过一口气打下辽阳,他给罗光烈、马继俊的命令,追到鞍山就撤回来。
天光刚亮,石廷柱和达海就领着女真、蒙古的主力和少量汉兵,打开北城门,一路狂奔。同样准备了一晚上的罗光烈、马继俊当然也不客气,一路狂追,顺便砍杀。
即便如此,朱可贞依然按部就班的准备围城、攻城。一个时辰不到,朱可贞都还没有准备好,海州残兵就打开南城门,投降了。
在盖州阴了建奴姜敏的朱可贞此时依然谨慎的很,分批入城接管,确保安全,手下兴奋不已的众将看着不动如山的朱可贞,已经无力吐槽。
妈的,跟着朱可贞打仗,太没趣了。准备了这么久,老子刀口都磨得锃光瓦亮了,一滴血都没见到,准备了个寂寞!
重启元年正月二十五日,大明平辽总指挥、山海关总兵朱可贞复海州。
铁岭李思忠和顺德朱可贞在海州相遇,李思忠比较瘦削,脸上总有一抹阴郁之色。
朱可贞很高,但并不瘦,身上的肌肉力量穿着甲胄也感觉得到,虽然他曾中过秀才,朱可贞自己也希望自己像个儒将,但就算他常年微笑温和,身上的武夫气质怎么都掩盖不住。
朱可贞下令给李思忠礼遇,所以见到朱可贞时,李思忠依然佩带宝剑,抱拳施礼。
“铁岭李葵阳见过朱帅。”
朱可贞保持微笑,抱拳还礼。
“李将军不必多礼,请坐。”
两人入座,朱可贞毫不客气的在海州备御府的大堂主座落座,李思忠也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客座。
“占遇对铁岭李氏可是闻名已久,寓居京师时也和令兄世忠请教过武艺的。”
李思忠脸上不见喜怒。
“哦,朱帅和我堂兄认识,不知道他们过得如何?”
朱可贞对李思忠非常好奇,进而有些结交拉拢之意。
“都很好,李世忠是先帝勋卫,现在是锦衣卫后勤司镇抚,这可是个肥差。”
李思忠不置可否。
“如松伯父平定宁夏,朝鲜驱倭,这是世忠兄应得的,朝廷不负吧。”
朱可贞有些语塞,干笑道。
“李兄前往京师,令兄应该也能照拂。”
李思忠摆手。
“我去不了京师。朱帅,听说陛下深恨降人。背祖之人皆赐姓为奴,铸跪像面轩辕?”
朱可贞有些慌张。
“李兄家世当不至于,况令尊和兄长皆为忠烈,李兄可安心。”
李思忠挤出笑容。
“是啊,家父家母,叔父叔母,大哥二哥,全家十四口皆为大明忠烈,惟有葵石膝盖软了。”
李思忠站起身来,又继续道。
“其实在葵石眼里,大明和女真没什么两样,直到我遇到了朱帅的部下。年前,我奉命去伏击朱帅的一个部下,那个人应该叫罗光烈吧。
我看到了,大明将官把战马让给了辽民老妇,士兵敞开棉袄裹着辽民小孩,将他们抱在怀里。说实话,如此撤|民,葵石的箭射不出去。
朱帅,葵石背祖之人,我说过不降的。我不能让朱帅和陛下为难,所以,葵石想恳请朱帅帮个忙。”
朱可贞面色凝重。
“李兄请讲。”
李思忠解下腰间宝剑。
“此剑名守嬛,是大明少保、宁远伯李忠烈在葵石五岁时所赠。葵石想转赠朱帅,并请朱帅持此剑——斩眼前叛臣之首,以正朝纲!”
李思忠单膝下跪,守嬛高举。
“拜托了!我,不敢自决,有点怕痛。”
【备注:李思忠,字葵阳,铁岭人。于抚顺为老奴俘虏,后老奴下铁岭,其父如梴、叔如梓,兄一忠、存忠尽殉国。三年后,李思忠降奴,老奴准他收李氏族人,复旧业,授牛录额真。洪酋时期,李思忠为满清守将,辗转多城,未尝一败。顺治后,编入多铎麾下,征李自成,徇陕西,破潼关,下江南,克扬州,抚定江北。一年后,晋梅勒额真,陕西提督,世袭一等阿思哈尼哈番兼一拖沙喇哈番。确定传爵两代,其后不详,其嫡系子孙清亡后入籍南棒。
小说中人物为演绎,非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