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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终极拷问:你,师承何处?

    这问题没法编,圈子就这么大,任何一个编出来的名字,都经不起推敲。

    瘸腿李的呼吸都停了。

    庄若薇却没接这个话茬。

    她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用绒布包着的小包,轻轻放在桌上,然后,一点一点地,推到老王面前。

    “我家里人说,手艺人的名号不重要。”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布包上,“重要的是,你认不认得这门手艺。”

    老王的视线,从庄若薇的脸上,移到了那个小小的布包上。

    他停下转动的核桃,眼神里透出一丝审慎。

    他伸出手,动作缓慢地,解开了绒布。

    布包里,不是那块敲门砖似的宋代官窑残片。

    而是一块更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碎片。

    碎片不是瓷,也不是玉,呈现出一种温润的、介于骨质和石质之间的奇特色泽。上面只有一个残缺的,像是某种兽纹的边角。

    在茶馆昏黄的灯光下,那碎片边缘的一处断口,折射出一种非金非石的、如同活物般的流光。

    老王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脸上的从容和笑意,瞬间凝固,然后像劣质的瓷釉一样,寸寸剥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最终化为极度敬畏的复杂神情。

    他夹着核桃的手,因为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这……这是……”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长辈留下的,说是‘天工坊’的东西。”

    庄若薇平静地看着他,“但我自己拿不准,想找个京城里真正懂行的前辈,给掌掌眼。”

    老王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平复剧烈的心跳。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绒布重新包裹好,用双手捧着,推回到庄若薇面前。

    他站起身,对着庄若薇,微微地,欠了欠身。

    这个动作,让一旁的瘸腿李,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苏小姐,是我唐突了。”老王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恭敬,甚至带上了一丝谦卑,

    “这东西,我看不懂。整个京城,能看懂这东西的,只有一个人。”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清晰。

    “琉璃厂,‘天工居’的周掌柜。如果您信得过我,我可以为您引荐。”

    老王的那句“引荐”,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余波在瘸腿李的心里,久久不散。

    庄若薇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她收回桌上的布包,重新仔细裹好,放回口袋,动作从容不迫。

    “有劳王掌柜。”她说。

    没有多余的客套,也没有流露出半点欣喜。仿佛这只是一桩早就预料到的,寻常交易。

    老王看着她,镜片后的眼神愈发深邃。他点了点头,没再多话,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从“一壶春”出来,天色已经擦黑。胡同里起了风,吹得几片落叶在脚边打转。

    一辆黑色的奥迪,悄无声息地停在胡同口。

    不是什么新款,车身擦得锃亮,但边角有几处不起眼的刮痕,像是常年在京城的老街旧巷里穿行。

    老王亲自拉开车门。瘸腿李犹豫了一下,手心全是汗,蹭在裤子上,跟着庄若薇坐进了后座。

    车里很安静。没有音乐,只有轮胎压过柏油路面的轻微声响。

    瘸腿李的目光,死死钉在窗外。街景飞速倒退,潘家园的喧闹和尘土被远远甩在身后。、

    车窗外的灯火,从杂乱变得规整,路边的建筑,也从参差不齐变得古朴厚重。

    他感觉自己正被带往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个他混迹半辈子,却连门槛都未曾摸到过的世界。

    庄若薇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像是在养神。她的呼吸平稳,整个人仿佛与车内的昏暗融为一体。

    车子最终停在了琉璃厂东街。

    这里和潘家园截然不同。没有地摊,没有吆喝。

    青砖灰瓦的百年老店,静静地矗立在街道两旁,黑漆的牌匾上,是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墨香和旧纸张的味道,厚重得能压住人的脚步。

    老王领着他们,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停在一扇不起眼的朱漆小门前。

    门上没有招牌,只在门楣上挂着两个磨损得看不出字迹的灯笼。

    老王上前,没有敲门,只是用手指,在门板上按照某种特定的节奏,轻轻叩了三下。

    门,应声而开。

    开门的是个年轻人,穿着一身熨帖的深蓝色中式对襟衫,面无表情地侧身,让出通路。

    门内是一个小小的庭院,一株石榴树斜斜地探出枝桠,上面还挂着几个已经干裂的石榴。院子扫得干干净净,连片落叶都没有。

    穿过庭院,绕过一道影壁,才算是进了正堂。

    堂内陈设极简。一张紫檀长案,两把明式圈椅,墙上挂着一幅看不出年代的山水画,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长案后,站着一个人。

    那人正在用一把小小的银剪,修剪着一盆文竹。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衫,身形清瘦,头发已经半白,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没有回头,甚至连动作都没有丝毫停顿。

    老王停下脚步,躬身站在数步之外,声音压得极低:“周掌柜,人,我带来了。”

    剪刀修剪枝叶的“咔嚓”声,停了。

    那个被称为“周掌柜”的男人,放下银剪,用一方白巾,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然后,他才缓缓转过身。

    他的年纪,看上去比老王还要大上几岁,但脸上没有一丝商人的圆滑,反倒像个教书的老先生。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老王,扫过僵直的瘸腿李,最后,落在了庄若薇的脸上。

    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古潭,能将人所有的伪装和心事,都吸进去。

    “东西,带来了?”

    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的旧钟。他问的不是“你是谁”,也不是“你从哪儿来”。

    周掌柜的声音,像堂上那幅山水画里吹来的风,带着水墨的干涩和年代的空旷。

    瘸腿李觉得自己的膝盖发软,有种想跪下去的冲动。

    他这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掌柜、老板、大拿,但没有哪位的气场,能跟眼前这位比。

    这人身上,没有钱味,没有权味,只有一股子老物件放久了才会有的,沉甸甸的“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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