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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一群只会空谈吵架的废物

    当整个京师,乃至整个大明都还笼罩在那监生血溅国子监的阴影下,为那场颠覆旧学的“甄别试”而噤若寒蝉之时,一股更为酷烈的寒流,正从遥远的北方挟着冰雪与杀气,无声地席卷而来。

    这股寒流的源头,在盛京。

    这座新兴的都城在入冬之后,便被一片刺骨的严寒所笼罩。

    苍穹是铅灰色的,大地是僵硬的,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在瞬间凝成白霜。

    汗王宫内,地龙烧得滚烫,温暖如春。

    然而端坐于主位上的皇太极,那张轮廓分明不怒自威的脸上,却像是凝结了一层化不开的寒冰。

    他的面前摊着一迭又一迭的情报。

    这些情报来自关内,来自那些已经断了线的晋商故交,来自潜伏在京师的细作。

    每一张纸都像是一块冰冷的铁,压在他的心头。

    起初,是秦王朱存枢被斩于西安。

    看到这份情报时,皇太极的嘴角甚至逸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他几乎能预见到,明国天下藩王必定震动,一个不好便是群起而攻之的局面。

    一个自毁长城的皇帝,真是天助我也!

    皇太极满心欢喜地等待着明国内部烽烟四起的消息。

    然而接下来的情报却是一片死寂,那些藩王们竟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连一声像样的啼叫都未曾发出。

    这让他再一次尝到了空欢喜的滋味。

    紧接着,是“一体纳粮”的政令。

    这一次皇太极几乎要拍案叫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道政令等于掘断了整个明国士绅阶层的根。

    他笃定地等待着,等待江南处处烽烟,天下官绅群起反对的盛景,可风波远比他预料的要小,那个年轻的皇帝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将这滔天巨浪硬生生压成了一池涟漪!

    再然后,是京营的整肃。

    那些在京师盘根错节的勋贵集团绝不会坐以待毙了吧?

    但他等来的却是朱由检兵不血刃便将京营大权尽收手中的消息。

    最后,便是这份最新的关于何为“格致院”,何为“甄别试”的报告。

    这一点,皇太极是彻底看不懂了。

    杀藩王、改税制、练新军,这些都是帝王权术,手段虽然酷烈,但他能理解其背后的意思。

    可这离经叛道的“格物致知”又算什么?

    当皇太极久久地凝视着纸上那句“国家养士百年,非为养一群只知空谈,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之废物”时,他第一次无法洞悉对手的真实意图。

    他慢慢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一片萧瑟的冰雪世界。

    之前数年他与大明交手,面对的是那个昏聩的木匠皇帝,是一群党同伐异贪婪无能的文官,是一个从根子上就已经开始腐烂的帝国。

    他像一个耐心的猎人不断地试探袭扰,一点点地消耗着这头巨兽的生命。

    可现在,这头沉睡的巨兽似乎被注入了一剂猛药,换上了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冷酷而疯狂的大脑!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毫无关联,却如同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环环相扣。

    这个年轻的皇帝正在用他从未见过的手段,试图为这个衰朽的王朝强行续命。

    然而,不管怎么说,最致命的一击依旧是是晋商商路的彻底断绝,那条曾为后金输送了无数粮食、铁器、盐巴的黄金生命线,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皇太极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正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粮草的储备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八旗的勇士们或许不畏惧死亡,但他们的家人需要吃饭。

    此刻,他身后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他的弟弟,多尔衮,神情桀骜,眼中闪烁着野性的光。

    另一个则是汉臣范文程,他微微躬着身子,神态恭谨。

    “汗王,”多尔衮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明国那小皇帝欺人太甚!断我商路,这是要置我大金于死地!依我看,不如趁着冬季河面结冰,我亲率一支偏师绕道蒙古再入关内,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我大金的勇士,不是他能困得住的!”

    皇太极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问道:“入关之后呢?抢一把就走?”

    “对!”多尔衮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抢他的粮食,抢他的女人,烧他的城池!让他知道疼!”

    “然后呢?”皇太极的语气依旧毫无波澜。

    “然后……然后我们再回来!”

    皇太极缓缓转过身,眼睛里没有丝毫的赞许,反而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绕道蒙古?多尔衮,你以为那片草原还是可以任由我八旗铁骑纵横驰骋的地方吗?”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按在宣府、大同一带。

    “林丹汗已经跟大明结盟了!而那个满桂,已经在宣大一线给我们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皇太极的声音字字如锤,敲在多尔衮的心上。

    “你现在带兵过去不是奇袭,是自投罗网!朱由检巴不得我们去!你前脚刚踏进蒙古人的地盘,林丹汗的大军就会从侧翼和背后咬住你,而满桂的主力则会在长城一线以逸待劳,等着你往他的刀口上撞!”

    “到时候,前有坚城后有追兵,粮草断绝陷入重围。你是在给明国那小皇帝送功绩,送人头!你觉得你带去的那点人,够林丹汗和满桂联手包一个严严实实的饺子吗?”

    多尔衮被这番话问得脊背发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只想着后金的窘境和八旗的勇武,却从未将这些看似零散的情报串联成一张致命的杀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反驳的话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只能将头愤愤地扭向一边

    皇太极不再看他,目光转向了范文程。

    “范先生,你说。”

    范文程上前一步,深深一揖,沉声道:“汗王圣明。臣以为,当此之时,我大金宜行…收指成拳之策。”

    “说下去。”

    “明帝此番作为,雷霆万钧,其势已成。短期之内我大金若与其正面相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我等最大的优势在于机动,最大的劣势在于根基浅薄,无稳定之后方。晋商商路一断,此劣势已成心腹之患。”

    范文程顿了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故而,臣以为,我等当暂避明军锋芒,由攻转守。而后集中全部力量,解决身边最紧迫的威胁,拿下最容易的目标。”

    “朝鲜。”皇太极替他说出了那两个字。

    “正是朝鲜!”范文程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兴奋,“朝鲜于我大金而言乃卧榻之侧。其国富庶,民众多,兵力却孱弱不堪。其君臣虽奉大明为宗主,却早已是外强中干。只要我大军一到,必望风而降。”

    “晋商断了我们的粮路,我们就让朝鲜成为我们新的粮仓!只要征服朝鲜,便可得其百万石粮食,无数布匹、工匠,甚至可以征其丁壮为我所用!如此,我大金便有了一个稳定可靠的后方。届时是战是和,主动权便重新回到了汗王您的手中!”

    皇太极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刀。

    多尔衮也听明白了,他虽然冲动却不傻,猛地一拍大腿后喊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李倧小儿上次被阿敏哥哥打了一顿,老实了几年,现在恐怕又忘了疼了!汗王,下令吧!我愿为先锋,三月之内必将那李倧的脑袋提到您面前!”

    “不。”皇太极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谋虑。

    “这次,朕要亲征。”

    皇太极心急如焚,已然不称本汗!

    “什么?”多尔衮和范文程都吃了一惊。

    “征朝鲜,不是袭扰,不是惩戒,而是彻底的征服。”皇太极的声音冷得像盛京冬日的寒铁,“朕要以雷霆万钧之势,一战而下!朕要的不是李倧的脑袋,而是他的膝盖。朕要他断绝与大明的宗藩关系,向我大金称臣纳贡!”

    他的目光扫过二人,缓缓说道:“传朕的旨意,命各旗整顿兵马,筹备粮草。待到明年开春二三月间,天气转暖道路解冻,便是大军出征之时!”

    范文程心头剧震,这一步棋看似退实则进,这是要逼着明国皇帝做出一个两难的选择。

    救朝鲜,还是不救?

    陆路已断,明军主力根本过不来。

    从海路?

    皮岛的毛文龙那点兵力,在八旗主力的铁蹄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若明国救援失败,天朝威信将一落千丈,若是不救,则等同于坐视后金吞并朝鲜,养虎为患。

    ……

    不过,皇太极的雄心远不止于此。

    “范先生,”他忽然开口,“前番让你筹备之事,如何了?”

    范文程心中一凛,立刻答道:“回汗王,一切已准备妥当。礼制、官服、印信、仪仗,皆已仿明制备齐。只待汗王择吉日,便可……登基大典。”

    此言一出,连一向桀骜的多尔衮,呼吸都为之一滞。

    皇太极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混杂着野心与疲惫的神情。

    “女真、蒙古、汉人……人心不齐,名号不一,终究只是联盟,而非正统。”他沉声说道,“朕要建立的是一个能与大明分庭抗礼,甚至取而代之的新朝!朕,不能再是‘汗’了。”

    “传旨,十二月十六日,朕于盛京,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大清’,改元崇德。告祭天地!”

    ……

    当“大清皇帝皇太极欲亲征朝鲜”与“建奴僭越称帝”这两份情报一前一后,几乎同时摆在朱由检的案头时,乾清宫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僭越!此乃跳梁小丑之举!皇太极一蛮夷酋首,竟敢妄称天子,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臣请发檄文,布告天下,共讨此贼!”温体仁痛心疾首,仿佛祖宗的牌位被人推倒了一般。

    “不错!区区伪号,何足道哉!当务之急是朝鲜,朝鲜乃我大明二百年恭顺之藩属,我天朝岂能坐视不理?臣以为,当立即敕令皮岛总兵毛文龙,尽起大军,护我藩属!”另一名言官慷慨激昂。

    朱由检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椅上,听着下面这些空洞而正确的废话。

    僭越?檄文能骂死皇太极吗?

    让毛文龙去迎敌?毛文龙手下那点兵力,够不够八旗主力塞牙缝,你们心里没数吗?

    他比谁都清楚皇太极的意图。

    这一招,太毒了。

    皇太极算准了如今的大明外强中干,根本没有能力进行一场跨海远征。

    救,怎么救?派谁去救?一旦失败,大明天朝的脸面将彻底被撕碎,那些刚刚被“一体纳粮”压得喘不过气的南方士绅,恐怕立刻就会蠢蠢欲动。

    不救?那等于眼睁睁地看着皇太极将朝鲜变成他的后花园,获得喘息之机,然后养精蓄锐变得更加强大,再来叩响山海关的大门。

    更让朱由检感到心寒的,是“大清”这个国号。

    朝堂上的这些腐儒们只看到了“僭越”的闹剧。

    而朱由检看到的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已经完成了内部的整合,从一个松散的联盟,蜕变成了一个拥有完整国家机器的战争实体!

    晋商商路的断绝,扼住了整个后金的咽喉。

    曾经那些旗主之间的龌龊、贵族间的争权夺利,在生存这个最根本最原始的问题面前,被瞬间击得粉碎。

    所有的矛盾都被强行压下,所有的力量都被迫拧成了一股绳!

    此刻的后金内部空前团结,不是因为崇拜敬重,而是因为恐惧——对饥饿和寒冷的恐惧!

    这份团结只有一个目的:活下去。

    为此,他们必须对外撕咬,去夺取生存空间。

    首当其冲的是朝鲜,而最终的目标,只能是……大明!

    大殿之内,依旧吵吵嚷嚷。

    朱由检听着这一切,却只感到一阵刺耳的烦躁。

    一群废物!

    一群只会空谈吵架的废物!

    争论了半天,竟没有一个人看透此事的真正症结所在!

    朱由检缓缓地闭上眼睛,混杂着愤怒与孤绝的无力感再一次笼罩了他。

    他可以杀藩王,可以改税制,可以整顿京营,可以甄别士,他可以用雷霆手段去对付自己内部的敌人。

    可面对这个从外部袭来的.一个被他亲手推向绝境,从而爆发出惊人求生欲的团结的集体.该怎么办?

    堂堂大明的朝堂之上,竟无一人能为他分忧!

    大殿,终于在皇帝骇人的沉默中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龙椅上那个沉默的年轻帝王,等待着他的决断。

    许久,朱由检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里压抑着火山即将喷发般的怒火,最终,一切都化作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退朝。”

    皇帝只说了两个字便猛地起身,那背影,决绝而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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