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彩页文学 > 妾本丝萝,只图钱帛 > 第292章 你和裴元还真是关系匪浅啊!

第292章 你和裴元还真是关系匪浅啊!

    燕庭月和张砚归率领着一队玄甲骑兵,踏着边关的朔风,缓缓行至梁国与南瀛的界碑处。

    界碑旁早已立着一小队人马,为首的副将身着银甲,身形挺拔如松,正是裴元。

    燕庭月远远望见那抹熟悉的银甲,眼睛倏地亮了起来,方才在马背上还端着几分沉稳的架子,此刻全没了。

    她不顾行军的规矩,当即抬手朝裴元用力挥舞,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那双平日里总是故作沉稳的眸子,此刻亮得像缀了星子,活脱脱像只寻到了藏起来的鱼干、满心欢喜的小奶猫。

    这副鲜活又跳脱的模样,落在身侧的张砚归眼里,却让他着实愣了一瞬。

    他这些日子见惯了对方阵前领兵杀敌时的狠厉,即便是私下相处,燕庭月也总爱端着一副少年老成的架子,一言一行都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这般毫无防备的、近乎孩子气的模样,他竟是破天荒头一回见。

    惊愕之余,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悄然漫上心头,张砚归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披风的带子,目光沉沉地落在燕庭月雀跃的背影上,声音冷得像边关的寒霜:“他是谁?”

    “裴大哥也是军中的副将,他从前是我父亲最得力的亲信。”

    燕庭月的声音里满是雀跃,目光黏在裴元身上,连个侧影都没分给身侧的张砚归。

    “裴大哥?”

    如此亲昵的称呼,如此熟稔的语气。

    还真是关系匪浅啊!

    张砚归轻哼一声,可转念一想,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忽然顿了顿,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的审视。

    他抬眼望向裴元,目光锐利如刀,一寸寸掠过对方银甲上的风霜痕迹。

    燕老将军的亲信……那必然是见过真正的燕颉的。可这人却甘愿为眼前人守口如瓶,甚至两个人瞧着感情十分身后的样子。

    此人绝不简单。

    张砚归指尖抵着剑柄,眸色沉沉。若想揭开眼前人的伪装,或许,这位裴副将,便是最好的突破口。

    裴元迎上来,目光穿透凛冽的边关长风,精准地落在那抹跃跃欲试的身影上。素来冷硬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唇边漾开一抹极浅的笑意,纵是银甲覆身、风尘仆仆,也难掩那份熟稔的温煦。

    “小将军,别来无恙。”

    燕庭月翻身下马,靴底刚沾着边关的尘土,便两步奔到裴元面前,眉眼弯成了新月,语气里满是真切的热络:“托裴大哥的福,要不我哪有今天呢!”

    这话半分恭维也无。当初她顶着兄长燕颉的名头投身军营,满营上下质疑声浪翻涌,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的错处,是裴元凭着燕老将军亲信的身份,一次次在军议上力排众议,将那些明枪暗箭悉数挡下,才给了她站稳脚跟的机会。是以她此刻望着裴元,眼底的感激与亲昵,浓得化不开。

    裴元望着她眼底的光亮,唇边笑意更柔,抬手时本想揉一揉她的发顶——从前在燕府,他便是这般对待还是小姑娘的她。

    可指尖堪堪抬起,瞥见她一身利落的将士劲装,又瞥见不远处张砚归投来的审视目光,终究是改了方向,落在她肩头轻轻一拍。

    “还是咱们小将军自己争气。”他的声音温厚,带着几分欣慰的喟叹,“先前我还担心,把你一个人撂在那边的军营,四面都是虎视眈眈的眼睛,你会扛不住。没想到,你竟做得这样好。”

    燕庭月平时大咧咧的,可听见他这样认真的夸自己,还是忍不住耳根微微发热。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周遭似都漫着几分旧识重逢的暖意时,一道冷冽的声音骤然插了进来,生生割裂了这份融洽。

    “既然叙旧完了,便该谈谈正事了吧。”

    张砚归阔步走近,玄色披风扫过地面扬起微尘,他目光沉沉地扫过裴元搭在燕庭月肩头的手,语气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南瀛边境近日异动频频,裴副将驻守此地多日,想必握有不少军情。”

    燕庭月被这突如其来的插话打断,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转头看向张砚归时,眉梢微挑:“咱们先到营地,进了帐篷再……”

    “军情刻不容缓。”

    张砚归径直打断她的话,视线落在裴元身上,锐利的目光似要穿透对方的皮肉,直抵心底,“裴副将以为?”

    裴元脸上的笑容未变,只是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警惕。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朝张砚归拱手行礼,语气不卑不亢:“这位就是军师吧?在崔副将的来信中听说过。”

    张砚归神色淡淡道:“见过裴副将。”

    裴元转头看向燕庭月,“军情固然要紧,只是小将军一路劳顿,不如先随我入营休整,我再将边境详情一一禀明。”

    裴元引着二人往主营帐走,帐帘被风掀起一角,漏进几分边关的寒沙。

    燕庭月一脚踏进去,熟稔得像是回了自己的地盘,目光扫过帐内陈设,径直寻了张铺着厚毡的胡床,半倚半靠地坐了,手肘支着小几,姿态散漫得没半分将军样子。

    裴元见状也不恼,反倒转身从帐角的木箱里翻出个青瓷罐,打开时飘出甜香。他捻了几块蜜渍金橘、糖霜梅脯,尽数搁到燕庭月面前的小几上,语气自然得像是寻常闲话:“路上辛苦,垫垫肚子,边吃边听便好。”

    燕庭月眼睛一亮,刚要伸手去拿,身侧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

    “坐好。”

    她动作一顿,侧头望去,正对上张砚归冷沉沉的目光。

    不知怎的,燕庭月竟有点怕他,也许是因为之前那一脚还对他存着愧疚。

    她悻悻地缩回手,腰杆一挺,规规矩矩地坐得笔直,活脱脱像个被先生抓包的顽童。

    裴元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眼底掠过一丝似笑非笑的光,随即敛起神色,转身走到沙盘前,抬手拂去表面薄薄的一层浮尘,沉声道:

    “南瀛那边近来倒还算安分,并无大规模犯境的举动。只是惯会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夜里偷摸放冷箭惊扰岗哨,或是在水源下游投些杂秽之物。虽不伤筋动骨,却也磨得咱们边境的兵士苦不堪言,日夜不得安生。”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