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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尘封档案

    省地质档案馆坐落在一片老城区,是一栋苏式风格的三层红砖楼,墙面上爬满了枯黄的爬山虎。上午九点,秦云准时来到门口。

    门卫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戴着老花镜,正在看报纸。秦云递上介绍信,老大爷仔细看了看,又打量了秦云一番。

    “学术研究?”老大爷慢悠悠地问,“哪个学校的?”

    “江州大学的,写毕业论文。”秦云按照罗建国教的回答。

    “地质系的?”

    “对,导师是刘教授。”秦云说了罗建国提供的名字。

    老大爷点点头,递过来一个登记本:“登记一下。阅览室在二楼,只能看不能借。复印要另外申请。”

    秦云登记了假名和学校,领了阅览证,走进大楼。

    楼道里很安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响。墙壁刷着绿色的墙裙,已经斑驳脱落。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灰尘混合的气味,那是档案机构特有的味道。

    二楼阅览室很大,但只开了几盏灯,显得昏暗。管理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坐在柜台后,头也不抬:“查什么?”

    “1990到1992年,青林地区的勘探资料。”

    女人指了指墙边一排索引柜:“先查目录,填调阅单,一次最多调五卷。”

    秦云走到索引柜前。柜子很旧,木质抽屉上贴着年份标签。他找到1992年的抽屉,拉开。

    里面是一叠叠卡片,按地区和项目分类。他很快找到了“青林地区综合地质勘探”的条目,卡片上写着项目编号、时间、负责人——周明远。

    秦云心里一动。他抽出这张卡片,又继续翻找。在1992年的卡片里,他发现了另一个项目:“青林地区特殊矿藏普查”,编号TL-1992-07,负责人***,备注栏写着“绝密,权限S级”。

    绝密项目在公开索引里也有记录,这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档案馆需要管理所有档案,包括绝密的,只是调阅权限不同。

    秦云抄下两个项目的编号,填了调阅单,交给管理员。

    女人看了一眼单子,眉头皱了起来:“TL系列?这个要馆长批。”

    “不能看吗?”

    “TL是特藏,需要特别权限。”女人说,“你要看的话,得去找馆长申请。但他今天不在,开会去了。”

    “那普通勘探资料呢?”

    “那个可以。”女人站起来,“等着。”

    她走进后面的档案库,过了十几分钟,推着一辆小推车出来。车上放着五卷档案,用牛皮纸袋装着,系着棉绳。

    “一次只能看一卷,看完归还才能看下一卷。”女人说,“不能拍照,不能复印,只能手抄。明白吗?”

    “明白。”

    秦云抱着第一袋档案,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档案袋上贴着标签:“青林地区综合地质勘探报告,1992年卷宗一。”

    他解开棉绳,抽出里面的文件。最上面是一份项目概述,打印在已经泛黄的道林纸上,抬头是省地质局,日期是1990年3月。内容很正式:项目背景、目标任务、人员组成、工作计划。

    秦云快速浏览,找到人员名单。项目组长周明远,副组长***,组员十二人,包括***、吴德福(司机)等。每个人的名字后面有年龄、职称、分工。

    他继续往下翻。后面是月报、季报、年报,详细记录了勘探进度。从文字看,项目进行得很顺利,不断有新的发现。但在1992年7月的月报里,出现了一段不寻常的记录:

    “7月20日,老鹰嘴三号勘探点钻探深度达到185米时,取出岩芯样本显示异常。经初步检测,含有高浓度稀土元素,伴生未知矿物。已取样送省局实验室进一步分析。”

    这就是日记里提到的发现。秦云仔细看这一段,发现报告的笔迹和其他部分不同,更潦草,像是匆忙写就。而且,在这段记录下面,有人用红笔画了个问号,旁边写了一行小字:“样品检测结果?未见后续报告。”

    他翻到8月的报告。内容很简单:“因连续暴雨,野外作业暂停。本月无进展。”然后是9月的报告,只有一句话:“项目提前结束,收尾工作中。”

    没有解释为什么提前结束,没有提到任何发现,没有后续。一个持续两年半的勘探项目,就这样戛然而止。

    秦云合上第一卷,归还,换了第二卷。这卷是岩芯样本记录和化验单。他仔细查看1992年7月的记录,果然找到了老鹰嘴三号点的样本记录:样本编号QL-920720-03,取样深度185米,备注栏写着“特殊,已单独封存”。

    “单独封存”是什么意思?样本在哪里?

    他继续翻找,在最后一页找到了一张移交清单,日期是1992年9月15日。清单上列出了所有岩芯样本的移交记录,大部分移交给了省地质局样品库。但老鹰嘴三号点的样本,编号QL-920720-03,移交记录是空白的。

    这个样本没有移交,或者说,移交记录被删除了。

    秦云心跳加速。他需要看第三卷,但按规定,他得先把第二卷归还。

    他走到柜台:“管理员,我能同时看两卷吗?需要对照着看。”

    “不行,规定就是规定。”女人头也不抬。

    秦云只好归还第二卷,换第三卷。这一卷是工作日志和野外记录,大多是手写的,字迹各异。他找到了***的日志本,编号WJJ-1992。

    翻开7月20日的记录,内容和日记里差不多,但更简略:“三号点重大发现,李队兴奋,周队谨慎。取样送检。”

    翻到8月14日,记录只有一句话:“暴雨,整理资料。”然后是8月15日:“准备撤离。”

    没有8月14日下午的记录,没有提到冲突,没有提到专家。显然,这本日志是被清理过的,或者补记的。

    秦云继续往后翻。在日志本的最后一页,他发现了异样——这一页被撕掉了,但还残留着一点纸边。从残留部分看,这一页原本是有字的。

    他举起日志本,对着窗户的光看。在下一页的纸上,隐约能看到上一页书写时留下的压痕。他仔细辨认,勉强认出几个词:“冲突......悬崖......血......”

    这时,管理员走过来:“时间到了,要关门了。”

    秦云一看表,已经十一点半,档案馆中午休息。

    “我下午还能来吗?”

    “可以,一点半开门。”

    秦云归还了档案,走出档案馆。阳光很好,但他心里一片冰凉。档案里的发现证实了他的推测——勘探确实有重大发现,但记录被篡改、被删除,样本不知所踪。

    他在附近找了家小面馆,边吃午饭边整理思路。吃到一半时,手机震动,是罗建国。

    “怎么样?”

    “有发现。”秦云压低声音,“样本记录缺失,工作日志被撕页,项目提前结束没有解释。档案馆这边,TL系列的绝密档案需要馆长批,但馆长不在。”

    “馆长叫什么?”

    “不知道,没见到。”

    “我查一下。”罗建国说,“下午你继续查。小心点,可能有人在盯你。”

    “明白。”

    挂了电话,秦云加快吃饭速度。他需要时间思考下一步。公开档案能查到的有限,关键在TL系列的绝密档案。但怎么才能看到?

    一点半,秦云准时回到档案馆。下午的阅览室更冷清,只有他和一个白发老者在看资料。

    秦云继续调阅档案。第四卷是照片和图纸,大多是地质剖面图、勘探点分布图。他仔细查看老鹰嘴区域的图纸,发现在三号点旁边,有人用铅笔轻轻画了一个圈,旁边写了一个字母“S”。

    S?Special(特殊)?Secret(秘密)?还是什么?

    第五卷是总结报告和成果汇编。这份报告很厚,但关于老鹰嘴发现的部分,只有短短一段:“该区域显示一定的稀土矿化,但品位低、规模小,无开采价值。”结论是:“青林地区矿产资源贫乏,不建议进一步勘探。”

    完全否定了之前的发现。

    秦云合上档案,心里有数了。公开档案被系统性地清理过,真相藏在TL系列里。他需要见到馆长。

    他走到柜台:“管理员,馆长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能给我馆长的联系方式吗?我有急事。”

    女人抬起头,打量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二十多年前的资料这么感兴趣?”

    “学术研究,写论文需要。”

    “TL系列的资料,一般不对外开放。”女人说,“就算馆长在,也不会批。”

    “为什么?”

    “不为什么,规定。”女人低下头,不再理他。

    秦云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他走出阅览室,在楼道里慢慢走,思考对策。这时,他看到楼道尽头有一扇门,上面挂着“馆长办公室”的牌子。

    他走过去,门锁着。透过玻璃窗看进去,办公室不大,桌上堆满了文件。墙上挂着几张老照片,其中一张吸引了他的目光——是一张合影,一群人站在地质档案馆门口,上面有横幅:“省地质档案馆建馆四十周年纪念,1995年”。

    秦云仔细看照片。人群中,他认出了一张脸——是年轻时的***,站在第二排。而站在中间,被众人簇拥的,是一个戴眼镜的老者,应该就是当时的馆长。

    他记住了这张脸。

    离开档案馆时,已经是下午四点。秦云在附近的公用电话亭给罗建国打电话——用自己手机不安全。

    “馆长叫陈树清,1995年就在档案馆工作,2005年退休。”罗建国说,“但他退休后还经常来,算是顾问。我查到他家地址,在档案馆后面的家属院。”

    “我想见他。”

    “可以,但要小心。”罗建国说,“陈树清当年可能参与过档案清理。如果他问起,你就说是周明远让你来的。”

    “周书记?”

    “对。陈树清和周明远是校友,可能有点交情。这是我们的筹码。”

    挂了电话,秦云按照地址找到家属院。这是一片老式楼房,红砖墙,每家阳台都堆着杂物。陈树清家在3号楼201。

    秦云上楼,敲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条缝,一个白发老人探出头:“找谁?”

    “陈馆长吗?我是周明远书记介绍来的。”

    老人的眼神瞬间变了。他左右看了看,低声说:“进来。”

    屋里很简朴,老式家具,到处是书和资料。陈树清大约七十多岁,背有些驼,但眼睛很亮。

    “周明远......他还好吗?”老人问。

    “不太好,在疗养。”秦云说,“陈馆长,我来是想了解1992年青林勘探项目的一些情况。”

    陈树清沉默了。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很久才转身:“你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

    “我在青林镇工作,发现了一些问题,可能和当年的勘探有关。”

    “什么问题?”

    “矿山事故,征地纠纷,还有......可能存在的腐败。”秦云看着老人,“陈馆长,我知道TL系列的档案需要您批。我想看看。”

    陈树清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串钥匙:“TL系列的档案,不在档案馆。”

    “在哪里?”

    “1989年以后,所有绝密档案都移交给了省保密局。”陈树清说,“档案馆只保留目录和副本,但副本也不完整。”

    “那您这里有什么?”

    “我个人的一些笔记。”陈树清从书架上抽出一个笔记本,“退休时偷偷留下的,算是个纪念。”

    秦云接过笔记本。翻开,里面是手写的记录,按时间顺序排列。他翻到1992年:

    “7月25日,***送来TL-1992-07项目档案,要求单独保管,不得外借。档案包括:项目批文、专家组名单、样品检测报告、结论报告。特别注明:所有原始记录必须销毁。”

    “8月20日,周明远来馆,要求查阅TL-1992-07档案,被拒。他说项目有问题,要求保留证据。我告诉他,档案已封存,我也无权调阅。”

    “9月10日,接上级通知,TL-1992-07项目所有相关资料,包括副本,全部移交省保密局。移交清单上,***签字。”

    “9月15日,周明远再次来馆,说他的队员***失踪,可能被害。要求我帮忙保存一些东西。我拒绝了,但告诉他,可以找其他地方藏。”

    秦云抬起头:“周书记让您保存什么?”

    “他没说,但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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