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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这陶屋,要展现能力了吗?

    沈乐慢慢睁开双眼,微微而笑。

    手下,陶屋散发着温润的光芒,几乎是主动贴在他手指上,传递出温暖而喜悦的波动。

    安宁,柔和,踏实……它仿佛在说:

    “干得好!”

    “是吗?你也觉得我干得好吗?”

    沈乐微笑着摸摸手下的屋顶。这次穿越,或者说,这次进入陶屋的记忆,他确实干得很不错:

    力挽狂澜、帮助沈家解决最大的危机、又带着沈家抓住了最大的机遇。帮助司马睿南下,让他提早到达建邺,提早开始从容布局;

    而后,帮助他整合船队,带领从琅琊出发的世家、亲眷、部曲、流民,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损耗南下;

    接下来,则是抓住机会,在中原和建邺之间,一次一次往返过渡,一次一次带来逃难的民众……

    永嘉南渡,漫长的四年之间,沈家快速扩张的船队,不知道从海上,从长江对岸,接来了多少仓皇南逃的男女老少。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沈家也没有少拿好处:

    钱帛,器物,典籍,更重要的,是那些精挑细选,能够被沈家吞下的流民……

    仅仅四年时间,沈家吸纳的流民,到达了自家佃户数量的两倍!

    那些有技艺的,有组织能力的,有武艺的,能够从洛阳走到泗水,走到淮河,走到长江北岸,走到海边的流民……

    被沈家挑挑拣拣,吸纳了足足五六千人!

    什么叫跨越式发展啊.jpg

    当然,至关重要的是,在做到这一切的过程中,沈乐克制住了贪心。

    当时,司马睿想要重用他,王导想要重用他,只要他一开口、一点头,琅琊王府的水军将领位置,非他莫属,要一个长水校尉都能要得到;

    但是,他却压住了全家,抵御住了司马睿的封官许愿,只请求了一个将军府侍从的位置。什么?曹掾?

    拜托,后来司马睿疯狂拉拢江南士族,选用100多个北方名士担任官属,时人称之为“百六掾”——

    难道他要和那些名士们交游往还,一天天的在一起喝酒,作诗,大哭,相互吹捧吗?

    当然,曹掾是不能当的,实权是要有的。司马睿那时候被任命为安东将军、都督扬州江南诸军事、假节,出镇建邺,手头不大不小有点权力。

    沈乐披着他给的大旗作虎皮,弄了一个“襄助江北文书传递、粮秣转运、海道探查”的差事,得以扩充实力。

    当然,这种实力的扩充,被沈乐谨慎地压制在一定限度内。在县里看着是个庞然大物,在郡里看着是一号人物,但是,在中枢看来……

    沈家是什么了不起的世家吗?

    拜托,别说和本地望族相比,就算和那些抛弃根基、只带着大半家人跑过来的北地侨族比起来,都不值得人家眼角扫一扫!

    然后……沈乐就压着家族,辛辛苦苦种地,辛辛苦苦造船,辛辛苦苦运人,埋头发展了十年。

    十年之后,长安沦陷,司马睿接受了晋王的名号,成了江南事实上的唯一统治者,而沈乐也趁势搞到了会稽郡的屯田都尉官职。

    从此,沈家由县级世家,一跃成了郡级世家,继续辛辛苦苦种地,辛辛苦苦造船,辛辛苦苦做生意……

    中枢的事情,坚决不掺和!

    开玩笑,东晋那一滩浑水,那是能掺和的吗?三天两头的,这个要北伐了,那个要劝进了,这家和那家斗起来了……

    “王与马,共天下”,王家和司马家能不斗?江南士族和北地士族能不斗?

    光是大规模的叛乱,王导的堂弟王敦来了一场,没过多久,苏峻来了一场!沈家这种小身板,真要夹在里面,能有个好?

    两个巨大的血肉磨盘相互碾磨,沈家这颗小豆子,丢进去,悄没生息地就没了!

    于是,别人在中枢抢权、抢利、抢官位,沈乐压着沈家一步一步后退。打造好船队,往北,只做海贸生意,把货物卸到海边,收了钱就走;

    往南,沿着浙闽沿海南下,再南下!

    尽量不进长江,不进内河,不跟本地势力纠缠!

    靠着这一手,沈家在沈乐掌舵的几十年间,稳稳躲过了一场又一场风暴。

    繁衍两代人,核心男丁从两三百,翻到近千,佃户从几千人发展到数万,田产、船场、盐田都跟着翻番……

    “嗯,看来你很满意,是吧?”沈乐轻轻抚摸了一下陶屋。

    这座陶屋的样子,现在看在眼里,就已经很熟悉了:

    沈家的祖宅大屋,经过一轮又一轮的翻修扩建,到他这次“穿越”结束的时候,恰是这等模样!

    ……所以,当初烧造明器的匠人,是拿着委托者给出的图纸,要烧造一座具体而微的祖宅,把它带到地下去吗?

    陶屋不语。屋顶上流过一片明朗的波光,如同在承接他的手指:

    “所以,能不能给我点面子?让我把你的详细形状记录完毕,然后保持住现在的形状,我把你送进窑里烧一轮,让你恢复原状?”

    陶屋毫无反应。沈乐也毫不意外,起身,搓搓手,开始到处找刀子:

    将自己吸收瓷土、自己拼合好的陶屋,一道墙一道墙、一座屋子一座屋子,仔细切开。

    挨个扫描,挨个做好记录,在电脑上整合完全,做成最详细的文件。然后,再用细腻的喷雾瓶,一点一点往瓷土上喷水……

    “希望能搞定吧……不是自己手捏出来的瓷土,是直接喷上去的,总有点担心湿度不对,或者强度不够……”

    沈乐一边默默祈祷,一边干活。他尽可能地细致地喷水,也尽可能地利用精神力,引导水雾沁入瓷土。

    当然,还要用插针式水分仪,感应式水分仪,连同自己的精神力,反复探测瓷土的干湿程度,让其尽量接近瓷坯入窑时的湿度……

    一切都搞到尽善尽美,沈乐这才推着陶屋,小心翼翼,送进专门的窑炉。调整温度,调整炉内气氛,开烧!

    他提心吊胆地等了足足三天。隔着炉门,能够看到里面的陶土变红、变亮,再一点点变暗;

    精神力展开,能够感受到陶屋的气息,并没有变得衰弱,性质也没有改变;

    一切的一切都稳中向好,等到整体烧完,等到窑炉里凉下来,应该,就能得到一座完整的陶屋,修复工作圆满完成……

    才怪!

    窑炉温度降到室温,沈乐打开炉门,小心翼翼,拽着里面的滑轨往外拉。拉出一尺,拉出两尺……

    “哗啦!”

    整座陶屋毫无缓冲地塌了下来,化作一堆断瓦残垣,凄惨地瘫倒在他面前……

    “啊这……”

    沈乐无奈地叹了口气。习惯了,他默默安慰自己,这种场面,已经习惯了,不必大惊小怪:

    上次他修复瓷塔的时候,一轮一轮,烧了多少轮啊!那瓷塔就是不给面子,烧一次,塌一次,再烧一次,再塌一次……

    相比之下,这座陶屋,这才塌陷第一次呢!

    “好吧,这次是哪里不满意了?”

    沈乐耐着性子,一块一块,把他亲自修复的旧陶片拣出来,挨个在桌面上放好。

    这次烧造,新添上去的瓷土,都完整地烧成了新的陶片,没有歪斜,没有开裂,甚至没有流釉,可见他的控制水平真心不错——

    但是,新旧陶片之间,就是没办法结合在一起。双方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虽然不至于气息彼此抵触,一脸相互仇视的样子,但是,想要成为完整的一体,没门!

    沈乐一手新陶片,一手旧陶片,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对合在一起,用掌心热流疏通。一遍,两遍,三遍……

    热流通过的时候,双方都很配合,大开绿灯,关卡开放。热流一停,立刻就是原先死样活气的味道,新的看不上老的,老的看不上新的……

    和永嘉南渡之后,南方世家和北方世家之间的样子,一模一样。

    南方世家看北方世家:呸,一群失地流民,拖家带口跑我们这儿讨饭来的,还天天显摆高贵,有病啊你们!

    北方世家看南方世家:呸,一群乡巴佬,你们家里有几代三公?有几代九卿?家里有什么家学传承,治何经典?

    在我们这些底蕴深厚的世家面前,把脑袋抬那么高,果然是偏僻蛮荒之地的人!

    “所以到底要怎么样,你们才肯接受这些新的伙伴啊……这些陶土,好歹也是你们自己吸引,自己挑选的吧……”

    沈乐万分头疼地抚摸着手里的陶片。陶片不语,也不传出波动,根本不搭理他。沈乐只好自己一点点猜:

    “要么,是火不行?我给你们换一种火,重新烧一遍?”

    淘土、和泥、拉坯、重新垒砌陶屋。沈乐对照着事先做好的三维图像,老老实实,先搞定了器坯。

    这一次送到窑炉里面,他也不调控温度,也不开电加热按钮,盘膝坐在炉前,闭目调息片刻,张口喷出了一蓬烈焰:

    “呼……”

    灵力燃起的烈火扑进窑炉,几乎是立刻,就沁入陶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每一个细微之处。

    如果说凡间的火焰还需要慢慢提高温度,慢慢渗透,才能够让瓷土一点一点改变性质,化作光洁温润的瓷器,那么这由灵力推动的烈火,就直接深入内部,推动瓷器的变化。

    不用三天,甚至不用两天,几个小时工夫,那刚刚塑造成型的瓷土,就已经变成了坚硬而明亮的瓷器。

    在这个过程中,沈乐的精神力全程渗透,务必要保证瓷土性质变化的每一步都很靠谱,不至于突然裂了,又突然碎了……

    也就是他在上一次修瓷塔的过程中烧了无数次窑,这会儿才能举重若轻,平平安安烧成。

    然而,在感觉到瓷土特性已经完全改变,撤回火焰,准备让炉膛慢慢冷却的一刹那——

    “咔嚓。”

    “你怎么又崩了?!”

    又是哪里不满意了?!

    明明,明明在烧的时候,精神力能够顺畅的通过古陶片和新捏的瓷土,古陶片上的气息,也能够顺畅的被火焰推着,流通覆盖到新增添的部分上去的!

    沈乐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只好再次安慰自己“蒜鸟蒜鸟,都习惯鸟”。

    再用精神力探查,发现这一次用灵火烧造,陶屋总算给了一点面子,比上次好了些:

    没有当场裂成一块一块,没有散架。只不过,新陶片和旧陶片之间,还是延伸出了细细的裂纹,让它们之间的气息流动不畅,不能凝为一体……

    “所以你到底还差什么呀?总不能真的要用原来那座矿山的瓷土吧?”

    沈乐一个头两个大。顾玉林帮他弄到的瓷土,已经算是成分含量最接近的了,地域基本上也对——

    再要找原矿山,就算找到了,一块一块不同的矿区,它的成分也不一样,不怎么好用……

    “算了,要不然,还是找找这座陶屋,当年出生的瓷窑吧。”沈乐纠结来纠结去,还是叹了口气,决定按照上次修复瓷塔的经验来。

    他先连上论文网和各个电子图书馆的网站,下载了一大堆书籍论文,大致圈定一下这类陶屋烧制的地域范围,就开始双手抱着陶屋碎片,努力冥想:

    “你们也想快点恢复完整吧?想的话,就好歹给我指个路呗!我带你们走完最后一站,重走当年你们在火焰当中成型的道路,你们给我好好恢复,可以吗?”

    但愿这玩意儿不是在海峡对面烧的……唉,按道理应该不是,一般来说,瓷器陶器烧造的地点,都距离主要瓷土的产地不远才对……

    沈乐一边触发陶块们共鸣,一边暗暗祈祷着。

    终于,铜片上亮起了一个光点,沈乐把位置死死记下来,抱着陶屋,乘车长途跋涉,奔向那个光点大致的所在地:

    “应该绕几个圈子就能找到了吧?不至于要我半夜三更,抱着它在泥土里潜行,来确定最后100米的位置吧?”

    很遗憾,事与愿违。沈乐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还是不能精确定位。

    无奈,熬到夕阳西下,抱着装陶屋的盒子走出车门,双脚落地:

    “咦?这些光点是什么?这陶屋,终于要展现它的能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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