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楚青鸾和上官婉儿才注意到了高长文的存在,齐齐看向了高长文,纷纷问道。
“是啊,长文,你何时来的?”
高长文只觉得胸口一闷,万分的扎心。
他都进来半天了,这些人才发现他的存在吗?
难道他高长文的存在感,就这么微弱?
高长文一阵心塞,只感觉心被戳的千疮百孔,但他想到要说的事,还是沮丧的开口道。
“兄长,我好心办坏事了。”
“我怕有容嫂嫂被人撬走,就搞了最炸裂的话本,派人往各大府邸里扔,还揍了苏家那小子苏文翰一顿……可谁成想弄巧成拙了!”
“有容嫂嫂不知怎么想的,今日竟亲自去了苏家,见了苏文翰!现在外面都传疯了,说十日后,苏家要办一场轰动长安的盛大婚礼,宴请全城名流勋贵!”
“现在满长安都在等着看兄长的笑话,兄长,你揍我吧,往死里揍,这事都怪我。”
楚青鸾与上官婉儿闻言,脸色骤变。
上官婉儿沉声道:“有容这是被逼急了,长文那些举动,她必以为是你的授意,不愿放手,又不愿去面对她,她这是破釜沉舟,用最激烈的方式逼你现身!”
“要么,你彻底放手,让她嫁入苏家,要么,你就必须在她大婚之日,当着全长安的面,把她抢回来!”
“除此之外,再无第三条路可走!”
高长文更急了,撸起袖子就说道:“兄长,咱哥俩现在就去吕府抢人,你我兄弟联手,岂不是嘎嘎乱杀?你只管放手乱杀,其他由我来!”
高阳瞥了高长文一眼,没有在意高长文的话,他只是缓缓扫过三人道,“不急,十日后正合我意!”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一愣。
高长文急道:“兄长,十天后黄花菜都凉了,有容嫂嫂就真成别人的婆娘了!”
“正因如此,才要十日后去!”
高阳负手而立,周身那股决绝的气息更盛,“她不是要逼我现身吗?不是要一场轰动长安的婚礼吗?那我高阳,就给她一场更轰动的‘抢婚’!
“在最盛大的时刻,在万众瞩目之下,将她堂堂正正地夺回来!”
“此次,我不但要抢,更要让这图谋不轨的苏家,连同其背后的魑魅魍魉,统统付出代价,沦为天大的笑话!”
此言一出。
上官婉儿脸色一变,不由得问道,“夫君,这是何意?苏家背后还有人?”
高阳冷笑道,“苏家乃江南豪族,苏文翰也并非庸人,见过的美人还少?可陈胜打听过,这段时间他屡次送上拜帖,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有容女扮男装,为我挡了一箭,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哪个男子心里没有芥蒂?纵然有世家学子一心想进步,不畏流言,可有容十日之约,是想逼我,这苏家答应这么快,那是为了什么?”
“依我看,痴情是假,觊觎吕家兵权才是真!”
“那就十日后,让他们在攀上顶峰、志得意满之时,再品尝到……最彻骨的绝望!”
高阳声音响起,整个人的锐气直冲天穹。
楚青鸾面带迟疑,“夫君,那这兵权之患呢?看夫君的样子,似乎也有了解决之法?”
“不错!”
“心之所向,行之所往,但这绝非一味的鲁莽,此次我既要护她周全,更要斩断一切后患根源,先前逃避,是因心有枷锁,顾虑重重!”
“如今枷锁已碎,这漩涡……该由我亲手填平了!”
高阳声音笃定,缓缓拿起桌上一侧的三张宣纸,朝几人道。
“曲辕犁,它相比传统耕种方式,要省力三成,百姓耕地效率更高!”
“龙骨水车,无畜引水,极大的节约人力,旱地可变良田!”
“化肥秘方,只需秸秆与粪便,便可变废为宝,沃野千里可期!”
“嘶!”
楚青鸾和上官婉儿齐齐盯着高阳手上的图纸,表情由惊愕转为极度的震撼。
高阳缓缓扫过三人,目光锐利如鹰:“我要以此入宫,与陛下开诚布公!”
“我要用这足以奠定万世之基的筹码,换一个承诺,换十日后我高阳能堂堂正正、无所顾忌地去抢回我的女人!”
“而且不仅要抢,更要让天下人知道,皇家国戚也好,世家门阀也罢,我高阳的女人,谁敢伸手,我便斩断谁的爪子!”
“……”
与此同时。
大乾。
皇宫。
武曌一身玄黑龙袍,凤眸含威,听着张平、张寿的禀报,眉头越蹙越紧。
“吕有容…要嫁苏文翰?消息确凿?”
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
张平一听,连忙道,“启禀陛下,此事千真万确!”
“据说吕家小姐亲自去的苏家,十日后大婚,苏家请柬已广发长安名流,此事已传遍全城,沸沸扬扬。”
武曌眉头蹙的更深。
吕有容她自然不陌生,她对高阳的心意,甚至比上官婉儿都还要早。
当时,高阳搞出九转大肠坑荣亲王之时,她与吕有容就在酒楼二层一同观看。
吕有容看高阳那双眼睛的钦慕与情意,几乎要溢了出来。
后来。
吕有容因为担心高阳安危,女扮男装入了军营,替高阳挡了一箭的消息传出来,别说长安百姓了,哪怕连她都为之震撼。
可如今,吕有容要嫁入苏家了?
她试探的道,“高阳呢?”
“可有什么反应?”
张平摇头,“定国公府……异常平静,高阳本人,至今未有只言片语传出。”
“倒是其弟高长文,昨夜上蹿下跳,极为激动,不但派人到处发活阎王和吕家小姐的污秽话本,还打了苏家大公子。”
异常平静?
并未有所动作?
这几个词像冰冷的针,刺入武曌的心底。
她凤眸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涌起一片深沉的苦涩与失望。
高阳…你终究还是退缩了吗?
因为吕震的兵权?
因为…朕的存在?
你那无所畏惧,谋定天下的气魄呢?那河西千里奔袭、杀得匈奴哀歌遍野的盖世豪情呢?
难道朕在你心中,竟成了让你连心爱之人都不敢去争的洪水猛兽?
是朕,将你变成了这样?
武曌在内心无声的叩问自己。
正当殿内陷入一片沉寂之时。
殿外。
一阵极为慌乱的脚步袭来,仿佛发生了天大的事情,随后一个太监几乎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满脸惊慌。
“陛……陛下,活阎王……活阎王来了,就在宫外,他要求见陛下!”
轰!
武曌猛地从御座上站起,玄黑龙袍无风自动!
那双刚刚还盛满失望与痛楚的凤眸,此刻骤然爆射出难以置信的锐利精光,死死钉在报信内侍那张惊恐的身上!
“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