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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至高权力一次小小的任性

    汉汉兴二年,八月二十九日,天子銮驾幸己吾县。

    仲秋的阳光尚带着几分暑气,己吾县令毕湛早已率领县内世家豪门家主,恭迎天子銮驾于城外。(注1)

    眼见天子仪仗渐近,众人纷纷垂首,不敢直视。

    毕湛则是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微颤道:“臣己吾县令毕湛,拜见国家!”

    “免礼。”

    天子的声音自马上传来,平静的声音落在毕湛等人耳中,却带着几分威严。

    “谢国家!”

    毕湛谢恩起身,这才敢悄悄抬眼,快速打量了一眼端坐于一匹白马之上的天子。

    这是他第一次觐见天子,天子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年轻,面容甚至尚存几分少年人的清俊和稚嫩,然而那双扫视过来的眼眸,却是让毕湛心头一紧,慌忙低下头去。

    迎驾的众人,对于天子的到来貌似喜悦,实际上却是胆战心惊。

    这一个多月来,天子在陈留郡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自陈留县始,尉氏、扶沟、雍丘、襄邑、外黄、考城……陈留郡的这十七个县里,贪官污吏皆被连根拔起,过半的县都一时都无人主事,从县令、县丞至县尉都被法办。

    被法办的还有一众不法豪强,尤其是向陈国的叛贼输送粮秣金属的世家豪门和商贾也被抄家问斩,一时间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不过,即便是天子下诏杀人,也要有法可依。

    贩卖粮食给陈国的叛贼,可直接以通敌罪和谋反罪论处,判处罪犯“身死,家小籍没为奴,财产没官”。

    但以农具等器具为形式向陈国输送金属,却是不在律法条款上的灰色地带。

    即便是立刻修订律法,更新作为补充律法主体的“科”,也不能以后订之法追究前事。

    故而刘辩也不准备以输送金属为罪名进行惩处,而是从他们所犯其他罪行上寻找突破口进行找补。

    他不信敢向叛党输送金属的人,还能老老实实不触犯其他任何律法。

    而这件事,则被刘辩交给了他的准妹夫杜袭。

    杜袭的出身以及与他的连襟关系,自然是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他身边担任书令史,而担任天子的书令史说到底也是出于培养的目的。

    清查这些在灰色地带攫取利益的世家豪门与商贾,既是锤炼杜袭,更是在丰富他的履历,积攒政绩。

    但毕竟是传统儒家士人出身,杜袭初时似乎还有些迟疑,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刘辩表示,没吃过猪肉,难道你还没见过郭图跑?

    得到天子的“指点”后,杜袭即刻心领神会,开始操办起来。

    在天子身边侍奉许久,接触过的事务太多了,即便是萧规曹随也不至于无从下手,杜袭只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明确尺度的问题。

    杜袭随后便邀请了陈留郡的诸多世家豪门,如同幸进的佞臣般向众人明里暗里索取贿赂,并暗示这些世家豪门推出几个旁支族人来顶罪,将罪责全部推到为这些旁支族人以及负责底层贸易行为的商贾身上,甚至将平日里欺男霸女、侵占田产、藏匿人口以及偷税漏税的账全部安在他们身上,将这些账一次性平了。

    相对于必死的通敌罪和谋反罪,这些在世家豪门习以为常的小罪虽然同样足以致死,却不过是小账罢了,过往并不会有人深究,但有平账的机会,他们自然也不会错过。

    如此,这些世家豪门的嫡支也不必受罪,杜袭能向天子交差,顺便捞上一笔外快,一时宾主尽欢,达成了一场双赢的合作。

    当然,杜袭要求他们务必要事先串供好,免得天子派人复核案情时,有人口供与实际案情不符,反而将他这个“大善人”牵连了。

    但在接收了这一批被交出来顶罪的旁支族人后,杜袭又换了一副面孔,并没有进行严刑拷打,反而宽声安抚着这些替罪羊。

    杜袭以从宽处理为条件,希望这些旁支族人主动争取立功表现。

    最初,这些旁支族人自然也是不肯配合。

    他们能心甘情愿地出来顶罪,若非是因为家人而被要挟,便是得到了足以令他们心甘情愿赴死的承诺。

    杜袭呢,倒也不是一味宽待,而是陈明了利害。

    首先明确了态度,若是按照律法处置,他们顶的罪行最轻也是满门抄斩,家人连籍没为奴的资格都没有。

    至于他们的家人是否能被藏匿和保护,杜袭冷笑着点出这些人的家族无法保全他们的家人的现实,断绝了他们的侥幸心理,坦言绣衣直指早已盯守在他们的家人身旁,保证他们的家人无处可逃。

    而且杜袭表示天子时刻关注着这件事,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是护不住身后的家族的,无论他们是否主动争取立功表现,最多不过是让惩处的时日晚上一、两个月。

    届时向他们给出许诺或是威胁的嫡支族人绝对逃不过一死,无论是好处或是威胁都将不复存在,无人再能兑现。

    而若是站出来检举指证,那么他可以向天子求情,不会判处死刑或以其他肉刑处置,只是将他们全家迁至扬州或荆州,一来是作为名义上的流放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二来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威逼利诱之下,终于有人动摇。

    少部分旁支族人还是站了出来检举揭发,主动争取立功表现。

    杜袭也有意树立典型,从天子那儿求来了一封用过印的从宽处理诏书。

    人都是从众的,过往念及宗族观念,又畏惧嫡支的报复,贪图嫡支给予的许诺,即便是想争取立功表现,也总有许多人不敢站出来检举揭发他们的罪行。

    随着杜袭兑现了承诺,越来越多的人动心了,申请提供线索和证物以求获得从宽处理。

    至于他们所上报的线索……若非最初便是如此筹谋,杜袭又缘何要刻意交代那些世家豪门的嫡支族人事先串供,让这些旁支族人能够将口供与实际案情对应呢?

    而那些为了平账的世家豪门,反倒是将不少连杜袭都尚未明悉的罪行都告知了这些旁支族人,他们提供的罪证也远超杜袭的预期,让杜袭掌握了大量核心罪证,不知为他省去了多少工夫。

    而后杜袭将一切都写成奏表,面呈天子。

    刘辩对于杜袭的表现很满意,但也是预料之中。

    只是他的处事手段不免让刘辩不禁暗自嘀咕……总觉着其中隐隐透着贾诩的影子

    不惜牺牲名誉以身入局,再结合事先周密的布局,堵死了这些旁支族人的活路,再给予他们唯一的一条生路……这种环环相扣、算尽人心的手段,分明就是贾诩的行事风格,也不知杜袭是从何时起学坏的。

    但杜袭的表现确实是优异得无可指摘,即便是换作贾诩或是郭图来,也不会比杜袭好多少,无非是仗着更为丰富的经验手段更为娴熟些,并且更加不惜脏了自己的名誉来放长线钓出更多大鱼。

    而且郭图是不彻查到底是绝不罢休的人,杜袭倒是更容易满足,只要搜集到足以判处族诛的证据就不再彻查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证、物证被摆在台面上,从杜袭手中交接了案情,就轮到负责具体抓捕和监斩任务的审配出马了。

    有了杜袭铺路,审配的任务自然是轻松了不少,抓捕监斩任务顺畅无比。

    他遇到的最大阻力,大抵是每日清晨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令人留恋的温暖被窝。

    也不是没有不死心的世家豪门试图作乱。

    但没仗打的左武卫营将士可是乐坏了,除了随驾护卫的典韦与王越的典军校尉部,其余四部皆被派去平定叛乱。

    只可惜这些叛乱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小,而且大多在起事前便被不愿成为谋反从犯的旁支族人检举。

    闹呢,他们本就没分润到多少利益,无非是充当了白手套,所犯罪行至多不过是流放或是本人斩首,株连妻儿老小的并不多。

    即便有被株连妻儿老小的……共富贵没他们的事,这回倒是要他们搭上全家性命来共患难了?

    因此这些旁支族人纷纷争取立功表现,检举了嫡支族人的谋逆意图,并在他们未等成势的时候便配合左武卫营军士迅速平定了叛乱,故而这些零星的叛乱根本没有掀起多少风浪。

    而审配也为了挽回在天子心中的形象和地位,也露出了锋利的獠牙,丝毫不讲任何情面。

    出来混要讲信用,他答应了天子要“妥善”处置这些世家豪门,自然要说话算数。

    说过要你全家死光就一定要全家死光!

    只要证据确凿,该抓抓,该杀杀,甚至在圉县还杀了十余名蔡邕族中犯事的族人,将这十余家满门抄斩。

    连外戚的家族都受到了重惩,以至于陈留郡一度对天子一行闻风丧胆。

    正因如此,哪怕此刻的毕湛自问没有贪墨过半个子,但平日里为了政绩,终归还是给这些世家豪门在一些事情上开过绿灯,故而也担心受到牵连。

    马上的刘辩目光掠过毕湛,并未过多停留。

    己吾县的情况事先已经调查过,县令毕湛的底子确实干净得很,为人至孝,为官也还算本分,这也得益于毕湛老母的严格管教。

    幼年丧父的毕湛对于独自一人将他拉扯长大的母亲格外孝顺,是人尽皆知的大孝子,自然不愿意忤逆母亲,更不会辜负母亲的期望。

    毕湛的老母平素里教导他奉公守法,故而毕湛倒也从没有真正触犯过律法。

    而此次来到己吾县,主要是因为他收到了一份有趣的密信。

    陈留郡的事情大致处理完了,而许攸又给他备了两份“大礼”,他自然是要亲往前线笑纳了。

    也不知许攸是如何忽悠刘宠的,他是怎么会认为与中军野战尚有一线希望的?

    至于刘辩准备前往前线战场,为什么不是直接从圉县南下与皇甫嵩会师于阳夏,而是舍近求远从己吾县南下与王允会师于武平……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考量,仅仅是因为典韦是己吾县人而已。

    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这不过是至高权力一次微不足道的任性罢了。

    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

    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这不过是至高权力一次微不足道的小小任性罢了。

    (3573字)——

    注1:初,公为兖州,以毕谌为别驾。张邈之叛也,邈劫谌母弟妻子;公谢遣之,曰:“卿老母在彼,可去。”

    谌顿首无二心,公嘉之,为之流涕。既出,遂亡归。及布破,谌生得,众为谌惧,公曰:“夫人孝于其亲者,岂不亦忠于君乎!吾所求也。”以为鲁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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