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启明星悬在墨蓝色的天际,军营帐外的号角声已刺破晨雾,“呜——呜——”的长鸣惊醒了沉睡的营寨。
“将军有令!重器先锋队列前阵,骑兵两翼掩护,投石机部队殿后,半个时辰后,准时出发!”传令兵的声音在营寨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耽搁的紧迫感。
营地里的动静骤然密集起来。篝火堆被重新点燃,橙红的火光映着士兵们忙碌的身影:有人蹲在地上,用粗布反复擦拭长矛的矛尖,磨得寒光直闪;有人将水袋灌满,再塞进腰间的布囊,还不忘往嘴里塞一块硬邦邦的干粮,边嚼边含糊地叮嘱身边的新兵:“待会儿跟紧我,别乱冲。”
守在辕门的卫兵已将大门推开大半,晨风吹进来,带着郊外的寒气。队正看了眼天色,举起小旗高声喊道:“列队!按大将军安排的阵型站好,准备出发!”
士兵们立刻行动,脚步声、甲胄碰撞声、兵器出鞘声交织在一起,渐渐汇成一股整齐的节奏。
火光渐渐弱了下去,东方的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营寨里的准备声慢慢平息,只剩下士兵们粗重的呼吸声和远处传来的越来越近的战鼓声。那是出发的信号,也是即将面对恶战的号角。
“出发!”
随着大将军一声令下,战鼓声轰然响起,像惊雷在营寨上空炸开。前阵的重器步兵率先迈步,整齐的脚步声踏在黑土地上,震得地面微微颤抖,也震得辕门的木柱轻轻晃动
骑兵部队从两侧疾驰而过,马蹄扬起漫天尘土,顺着辕门的方向扩散开来,骑士们手中的马刀在晨光中划出一道道寒光。数百台投石机推着前进,巨大的云梯从辕门缓缓穿过,木轮碾过地面的痕迹与辕门的基石交叠,仿佛一头头蛰伏的巨兽,正等待着在战场上展露獠牙。
太阳渐渐从东方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行军的队伍上,营寨早已被远远甩在身后,辕门的轮廓渐渐模糊,只有漫天的征尘还在晨光中飘荡。前行的兵我紧握长矛,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那座矗立在平原上的城池,即将成为他们的战场。
“冲啊 ——!”
站在先锋队的前面的前军统帅高军强一声嘶吼震得空气发颤,他们踏着冰霜抵达城下。那座青灰色的城池像一头巨兽横亘在平原上,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守军弯弓搭箭,箭尖的寒光在初升的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车眼。队正举着狼头旗高声呐喊:“重甲步兵上前!搭盾墙!”
数百名重甲步兵闻声而动,脚步踏在冻土上,踏出整齐划一的“咚咚”声,仿佛大地都在随之震颤。每个人双手紧握长盾边缘,手臂肌肉绷起,将盾牌稳稳竖在身前。“哐当——哐当 ——”随着一声声金属碰撞的脆响,数百面黑铁盾牌首尾相接,严丝合缝地拼成一道近百米长、两米高的钢铁屏障。盾面上的狼头纹章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一排排狼眼仿佛蓄势待发的猛兽,透着慑人的威严。更令人震撼的是,盾牌排列得笔直如尺,从远处望去,宛如一道突然拔地而起的黑色城墙,将身后的战友与攻城器械牢牢护在其后,连一丝缝隙都难以寻见。
城墙上的箭矢瞬间如雨般倾泻而下,“笃笃笃”地扎在盾面上,密集得像暴雨打在窗棂上。有的箭杆撞上盾面直接断裂,木屑飞溅;有的箭头嵌进铁盾边缘,却连半分裂痕都没能留下。盾牌后的士兵只感觉到手臂传来阵阵震颤,却没有一人后退半步。前排的士兵双脚牢牢钉在地上,肩膀顶住盾背,任凭箭矢如何密集,盾牌阵依旧稳如磐石。偶尔有几支箭从盾牌缝隙中漏进来,也被后排士兵的备用小盾稳稳挡住。
“稳住!别乱!”队正的吼声在盾阵后响起,他沿着盾阵来回巡视,目光扫过每一名士兵,“咱们这面盾墙,就是兄弟们的命!只要盾墙在,攻城就有希望!”士兵们齐声应和,吼声透过盾牌的缝隙传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身后的投石机已架设完毕,“喝 ——! 十几名士兵合力拉动绞盘,巨大的石弹带着呼啸声升空,重重砸在城墙垛口上,碎石飞溅,守军的惨叫与砖石崩塌声混在一起,让人头皮发麻。盾牌阵,始终如一地挡在最前方,像一尊沉默而威严的巨兽,守护着身后的攻城力量,也守护着胜利的渴望。城墙上的守军见箭雨无效,开始往下扔石块,磨盘大的石头砸在盾面上,发出“轰隆”的巨响,前排的士兵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却依旧死死顶住盾牌,没有让盾阵出现半分松动。“别停!再往前点,就能够到城墙了!”受伤的士兵咬着牙喊道,声音里满是倔强 —— 只要盾牌还在手中,只要身边还有战友,这道雄壮的盾墙,就绝不会倒下。
“冲车跟上!”随着将军的号令,两辆裹着铁皮的冲车在步兵的掩护下,从盾牌阵两侧的通道缓缓推进。车轮碾过冻土,留下深深的辙印,坚强的盾牌阵依旧稳稳矗立在前方,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为冲车开辟出安全的道路。阳光渐渐升高,金色的光芒洒在黑色的盾牌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泽,那光泽里,藏着重甲步兵的勇气与决心,也藏着这道盾牌阵最令人震撼的雄壮与力量。
“云梯准备!”队正的吼声穿透混乱的战场。早已备好的云梯被扛到城墙下,士兵们踩着横档向上攀爬,城墙上的守军则用长杆往下推,有的士兵被推落,重重摔在地上,却立刻爬起来,再次抓住云梯。一名先锋队员一手抓着云梯,一手握着短刀,甲胄上的铜铃叮当作响,突然一支箭射中他的胳膊,他闷哼一声,却反而爬得更快:“儿子还等着我回去呢!这点伤算什么!”
就在这时,投石机再次发射,一枚石弹砸中了城门的铰链,“咔嚓”一声,铰链断裂,城门晃了晃,露出一道缝隙。“城门要破了!”士兵们兴奋地呐喊起来,盾墙瞬间散开,所有人朝着城门冲去。城墙上的守军更加疯狂,不仅射箭扔石,还往下倒滚油,不少士兵倒在冲锋的路上,鲜血染红了城门下的土地。
高逸亲率的中军左右翼的士兵冲到城门前,用力推着门板,门板在众人的推力下缓缓打开。
“杀进去!”高逸长戟指向城内,骑兵率先冲了进去,马蹄踏过门槛,卷起地上的血污。士兵们如河流般冲进城门,只见城内的守军仍在顽强抵抗,兵器碰撞声、呐喊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一场更惨烈的巷战,才刚刚开始。
阳光已升至半空,金色的光芒洒在残破的城墙上,也洒在遍地的尸体与鲜血上。
“放下武器!不降者死!”
队正高声喝道,手中的狼头旗一挥,几名士兵立刻上前,长矛直指守军咽喉。那几名守军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攻城士兵,又瞥了眼远处城墙上已被我们插上的“后夏”字旗,握刀的手渐渐松了,“哐当”一声,刀剑掉在地上,有人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
进城的后夏大军没有立刻展开屠杀,而是迅速控制了城内的关键要道:骑兵守住东、西两个城门,防止守军突围或增援;重甲步兵则分成小队,在街巷中巡逻,对负隅顽抗的守军进行压制,同时对放下武器的士兵保持克制。高逸骑马站在城中心的广场上,银色战袍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环顾四周,高声喊道:“城内守军听着!你们的城墙已破,外援断绝,继续抵抗只是徒增伤亡!若即刻放下武器投降,我军承诺,不杀降兵,善待投诚者!”
声音透过广场上的高台传遍全城,不少躲在房屋里的守军探出头来,眼神犹豫。这时,队正接过令牌,举在手中高声回应:“我军向来以诚信待降!你们若真心投诚,便打开房门,登记姓名籍贯。”房门内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吱呀”一声,一名中年守军举着双手走出来,他腰间的佩剑已解下,双手捧着一块更小的令牌那是他的兵符。“我是这队守军的百夫长,愿率部投诚,从此听从将军调遣!”他身后,十几名守军陆续走出,每个人都解下了武器,眼神里虽有不安,却多了几分对生的渴望。
队正让士兵登记投降者的信息,那名百夫长突然“扑通”一声跪在队正面前:“多谢大人不杀之恩!我等愿为先锋,去劝降其他守军!”队正连忙扶起他:“不必多礼!你若愿劝降,便是大功一件,将军定会重赏!”百夫长站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拿起自己的兵符,转身朝着另一条街巷走去。有了他的带头,越来越多的守军开始主动投诚,有的举着兵符,有的捧着令牌,陆续聚集到广场上。
广场上,投诚的守军已排成整齐的队列,将军亲自走到队列前,手中握着一枚新铸的 “秦” 字令牌:“你们既已投诚,便是我军兄弟!愿留下效力的,明日起编入各营,与我们一同守护这片土地;不愿留下的,每人领三个月口粮与银两,回返故乡。”他话音刚落,一名老守军走出队列,跪地叩首:“老朽从军三十年,见多了屠城之祸,今日得遇将军,才知何为仁师!老朽愿留下,为将军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洒在广场上,投诚的守军们纷纷举起右手,高声宣誓:“愿随将军,信守忠义!”
这时,前方哨探向高逸报了一个很震奋人心的消息:守城大将宗志成自杀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