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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7、绵绣龙纹

    大理寺接到皇上的圣旨:核实高逸贪腐与谋反一案。大理寺卿吴国正亲派两名司直去核查此事。这两名司直是:赵毅、钱周。

    在齐野的心里,江山也要,皇权更要。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他时刻紧绷的弦都会被震动。

    赵毅与钱周两人按张谦举报的信息走遍了邺城,没找到奏疏里所说的高府。高府是有,但都不是张谦所说的豪宅,而是小商贾,小豪绅们的住所。难道高逸在邺城外埠还有别的地方吗?但张谦所说的高府是在邺城。

    没办法,赵毅与钱东只得秉报大理寺卿。

    “下官司直赵毅,谨向寺卿大人叩安。今有高逸贪腐与谋反一案向寺卿大人禀事。”

    坐在案后的大理寺卿吴国正抬手示意:“请说!”

    “我与钱东查遍邺城,并无张大人所说的高府,像模像样的高姓府宅有七家,但府宅所属没有一家是高逸的。”

    “这么说,高逸的府宅没有在城内?或者是林之源所说高逸是一个江湖浪人?”吴大人目光沉凝,疑惑地望向赵毅。

    “是的,大人。情况如此。”

    “此案到此还不能算结束,你等下一步到邺城郊外寻查。三日内须返程复命,不可延误。”

    赵毅与钱东躬身拱手:“下官遵令,定当仔细核查高宅倒底在何处?三日内必回禀大人。”

    暮色将东郊荒僻的林地染成墨色,两个身着短打、腰挎佩刀的人影正围着一座新修的宅院忙碌。院门匾额上“高府”二字漆色未干,门环却刻意做了磨损做旧的痕迹,院内窗棂糊纸十分新鲜,阶前那株歪脖子海棠在冷冽的风里摇晃。

    “仔细着点!”为首的汉子压低声音,踹了踹墙角那只半埋的木箱,“木箱要露出一个角出来,既不能太显眼,又得让搜捕的人一眼瞧见。”

    旁边的小厮应着,伸手拂去窗台上的浮灰。

    汉子走到院外打量着周遭环境,新建宅底在官道旁,背靠小树林,南面是一片良田。他想起主使大人的吩咐,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他告诉身边的小厮:“明日卯时,让那几个‘佃户’在附近砍柴,等大理寺的人来了,就说高大人每月都来这儿住几天,常与一些朋友在此喝酒下棋。记住,话要含糊,别露了破绽。”

    风卷着枯叶掠过宅邸的院墙,门楣上“高府”二字在残阳下泛着冷光。

    两名司直在东郊走了许多路,巡视了许多地方。当他们穿过一片林地时,发现有一处宅底非常显赫。当那座挂着“高府”匾额的宅院从树影后露出一角时,赵毅的脚步猛地顿住,他的目光像鹰隼般锁在门楣上,原本沉凝的脸色瞬间被狂喜冲破:“高府!”

    他往前疾走两步,手指几乎要触到冰凉的门环,又猛地收回手,转而抚向院墙:指尖划过新砖上未褪尽的水泥痕迹,指腹沾了点灰白粉末,眼底却骤然迸出亮得惊人的光。“就是这儿!”他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音,脚落地时袍角扫过枯草,平日里总是端肃的面容此刻涨得微红,眉梢高高挑起,连额前垂落的碎发都跟着晃了晃。

    “真是?”钱东露出欣喜之色,“太好了!”

    为了确定此宅就是高逸所住,他们亲自问了门前的侍卫,门前侍卫点头称是。

    极度兴奋的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决定骑马速报。

    来到大理寺衙门,他们向大理寺卿秉报了所见。

    “下官司直赵毅,谨向寺卿大人叩安。”

    “有话直说!”看他们的眼神听他们的语气,吴国正知他们有了重大发现。

    “东郊官道旁的一所豪宅确是高逸所有,门侍承认是当今大元帅之宅邸。”

    “好啊!”此时的大理寺卿对高逸案也很焦急,皇帝亲催此案,不能有任何耽搁。

    他命两名书吏,五名衙役与赵毅、钱东几人即刻前往东郊的高府。

    高府距邺城东门五里路,快马加鞭不过三刻钟。

    来到高府门前,两名书吏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两名司直已经快步走进高府的宅院。

    几个人分头查找,寻找隐蔽的暗室,隐藏的暗箱。

    两史衙役发现院子里东面的墙角处很可疑,一个三角形的东西露出地面。他们快步走向东面墙角处。

    两名衙役半蹲在地,腰间佩刀随动作轻轻晃动。年长些的衙役攥着铁铲,先将铲尖对准新土痕迹,脚掌猛地蹬向铲柄。铁铲入土时发出“噗”的闷响,带起的湿土混着枯草落在一旁,在灰扑扑的院墙上溅出细碎泥点。

    “小心点,别碰坏里面的东西!”年轻衙役蹲在旁边,双手扒开表层浮土,指尖被湿土冰得发红也浑然不觉。随着铁铲一次次起落,墙角渐渐挖出半尺深的坑,湿土的腥气混着霉味飘散开,年长衙役忽然停手,铲尖碰到硬物时发出“咚”的轻响,他眼睛一亮,忙丢下铁铲,改用手指细细扒开周围的泥土:“是木箱!”

    两名衙役小心翼翼地清理木箱表面的泥土,深色的木箱边角已有些腐朽,铜制搭扣生满绿锈,箱体上还沾着几根干枯的草根。

    年长的衙役朝司直方向高声禀报:“大人!挖到了!挖到一个木箱!”

    司直、书吏与另几名衙役闻声围拢过来,一名衙役举着火把凑近,跳动的火光映在木箱上,将箱体的木纹与细微裂痕照得清晰。年轻衙役伸手扶住木箱两侧,与年长衙役一同发力,木箱被缓缓抬出坑洞,底部还沾着成团的湿泥,放在地面时发出“沉实的闷响”。

    随着锈蚀搭扣被匕首撬开,箱盖“吱呀”一声向上掀开,一股混杂着霉味与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举着火把的衙役将火光凑近,照亮箱内堆叠的物件,众人的目光瞬间被牢牢吸住。最上层是一叠泛黄的账册,线装处已有些松散,封面用褪色的墨笔写着“府内收支”,边角还沾着褐色的污渍,似是陈年的油渍。

    赵毅俯身细看,指尖轻轻翻开最上面一本账册,内里密密麻麻的字迹映入眼帘:每一页都记录着 “某年某月某日,收某商号银五十两”字样。关键处还用朱笔圈注,甚至夹着几张盖有私印的纸条,上面写着“高卿亲收”。

    账册之下,压着一方叠得整齐的锦缎,展开后竟是件明黄色五爪金龙的补子。龙首朝前,金鳞在火把光下泛着刺眼的光泽,龙爪张开如鹰隼捕猎,连龙须的每一缕纹路都绣得清晰,明黄底色更是皇家专属的颜色,此刻却赫然出现在这荒郊野宅的木箱里!

    “这…… 这是五爪金龙补子!”两名书吏中年青的那名书吏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张大嘴巴,声音发颤地重复:“明黄底…… 五爪…… 这是陛下才能用的啊!”

    年长的衙役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按在腰间佩刀上,眼神里满是慌乱与难以置信:“高大人只是刚刚上任的乳齿未干的雏儿,怎么敢私藏这个?这…… 这可是谋逆的大罪!”他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目光扫过补子,又快速移开,仿佛那明黄底色烫眼一般。

    赵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定了定神,伸手轻轻拂过补子边缘,指尖能感受到金线绣制的凸起,却不敢用力触碰,这不是仿品,补子的织锦工艺是内织染局特有的“双丝叠锦”,绝非民间工匠能仿制。他猛地抬头,看向周围的衙役与书吏,声音因震惊而有些沙哑:“都愣着干什么?!快……快用锦缎把它包起来,不许再碰!这东西要是有半点损坏,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原本有序的搜查现场此刻乱了套,有人急着去寻干净锦缎,有人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消息泄露,还有人低头窃窃私语,眼神里满是恐惧。谁都清楚,私藏五爪金龙补子意味着什么,这已不是简单的构陷案,而是牵扯到谋逆的惊天大案,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火把的光映在他们脸上,满是惊愕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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