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罚她比罚自己还难。
最后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
飞快赶回京城的这天,还意外听说了宋清柏从国外回来的消息。这个消息很快被另一个覆盖。
没几天圈子里传遍,都知道了宋温两家要取消婚约的事儿。
提出这件事后,宋清柏父母一万个不同意。
先是和宋子邺青梅竹马,临时改换宋清柏订婚,半年之后又要取消,这在哪家都是大新闻。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宋母在家反复劝说。
宋清柏只淡淡一句:“我原本就没太大兴趣。”
“那你当时怎么要替你弟弟?我看你明明就乐意得很。你说,是不是这半年发生了什么?”
“是。”宋清柏点头,“我突然发现自己是不婚主义。”
“什么?”
“不婚主义。”他郑重回答。
大儿子不婚,二儿子又那样。
天简直要塌。
坏就坏在这些年家里的生意宋清柏打理得井井有条,连旁系叔伯都要看他几分脸色,以至于这种时刻家里除了父母,没有任何一个长辈敢来劝说。
他们都指望着他的脸色吃饭。
没办法,宋父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罗曼尼康帝。一晚上父子对酌,讲了生意讲了天文地理讲了诗歌讲了远方,没一件能打动儿子的心。
“貌合神离也不愿意继续这桩婚约吗?”
宋清柏握着酒杯的手微顿。
如果要继续,他会卑劣地暗生欢喜,貌合神离的是她。
可他又觉得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看着她笑和闹,实在不忍心自私地强迫,让她在与他度过的每一天里都心猿意马。
他早就不是正确的那个人了。
宋清柏闭眼,酒意上头,他决然地说:“或者等合适的时机,你们帮我相看别家吧。”
从不婚到妥协,无论提出什么要求,都该是放鞭炮的程度。
于是取消婚约的事板上钉钉。
这件事在圈子里掀起不小的风浪。
自订婚之后,一直沉寂、父辈关系那么好都没来参加宴会的唐茵唐小姐突然复活了。
她先给温凝发来道贺消息。
唐茵:亲爱的温二水,见字如面。好久没见你,该不会在哪里偷偷躲着哭吧?没事儿,不就是没嫁成吗,你随便挑个没那么高攀的一样嫁得出去。
唐茵:总的来说你没亏,积了一份大德。毕竟清柏哥跟你结婚,我想想都暴殄天物。他上学的时候是高山雪谁都不敢接近,照片一直挂在荣誉榜上,过几年你的照片也往上一挂,不过是隔壁黑榜。
唐茵:那你说一红一黑能般配吗?
唐茵:前段时间你俩订婚我就说了,这事儿成不了。你看不是我嘴巴坏,是真的不配。
温凝隔了好久才看到。
通常唐茵的消息她都一目十行,还要看心情选择性拉黑。唐茵是她黑名单里七进七出的勇士。
这会儿碰上她运气好,才被放出来没几天。
她在这里回消息,谢之屿在旁边给那个合法博彩团队打电话远程沟通。
电话打完,他过来,瞥一眼满满当当的屏幕。
“现在流行聊小作文?”
“她比较喜欢。”温凝边回边说,“如果是60秒语音她知道我不会听,所以每次都发文字,想不看到都难。”
刚没注意聊天内容。
谢之屿笑:“谁?”
“我的天敌。”温凝哀哀叹了口气,“天然跟她气场不和,可惜我们还偏偏有缘,从幼儿园到高中,都逃不开她。”
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谢之屿只知道一个宋子邺。
但对宋子邺,她不会用天敌这个词来形容。
听她说起自己,谢之屿饶有兴致,于是扫一眼密密麻麻的字:“你上学时候还挂过黑榜?”
“忘了,记不清。”温凝眯眼思考数秒,“我挂过吗?我记得我上学时候挺乖的呀。”
“那就是你这位天敌朋友记错了。”
“不不不唐茵记别的可能会错,但我的黑历史她能倒背如流。”
温凝撑着脑袋想了许久,一拍大腿。
“啊,我知道了!”
谢之屿好整以暇地看向她:“真上过榜?”
话到嘴边难以启齿,她尴尬地放低声音:“……上过一次。”
“因为?”
“我把学校的雪特兰矮马放生了。”
谢之屿诧异扬眉:“放野外?”
“没……是放宋子邺家。”
宋子邺家等于宋清柏家,再加之知道宋清柏对马儿情有独钟。
谢之屿摸到关窍。
他皮笑肉不笑地轻哂:“原来是借花献佛。”
温凝摸摸鼻子:“你非要问的。”
某人给她一个背影,整个背影显得冷冷淡淡。她往前一伸,双手环住他的劲腰。
“那我不是也经常哄你开心的吗?”
“哄他是名贵的马,哄我一碗绿豆沙。”他淡声道,“嗯,很合理。”
“那我还把自己哄出去了呢!”
说着,她跟小猫似的一个劲用脸颊蹭他的背。
“阿屿哥哥你身上好香啊。”
谢之屿冷笑一声:“这招没用。”
是谁说着没用,身体倒诚实地立在这不动了?
温凝不说破。
反正办公室没别人,她也不用在这端着架子,变着法儿叫了几次阿屿哥哥,叫得他耳根发软。
谢之屿在她松垮垮的怀抱里轻松转身,抬手揉她的发旋:“不回你那位天敌朋友的消息了?”
“回完了呀。”
温凝说着捞过桌上的手机给他看。
她的回复言简意赅,几个字:你说的对,不想活了。
可她这副表情,和不想活有任何沾边的地方吗?
数秒后,谢之屿了然:“你诓她?”
“那当然。”
唐茵了解她就跟她了解唐茵一样。
从小一起长大,唐茵要真是什么坏心思的人祖辈世世代代世交也没用,早被温凝剔出交际圈了。
在温凝眼里,她就是个没受过挫折,总是攀比,嘴皮子尖锐,喜欢戳人痛处,但也只有这点小坏水的大小姐。
自去澳岛起,温凝碰到的场面一个比一个乱。
以至于现在再回想,唐茵那几个心眼子少得可怜,甚至到了单纯的地步。
她猜唐茵一定不会有下文。
果然,画面还停留在她发出去的那句“不想活”上。
就让这个没受过挫折的大小姐好好去做自我拉扯吧。
夜里两点四十五。
唐茵从床上惊坐起,一脸懊恼地狂抓头发,而后第一万次骂自己。
该死,这张破嘴。
温二水不会真他妈不想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