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莉卡,威尔逊和十几位议员同样在观看华夏的新闻联播。
看到屏幕上那些如同科幻片般的画面,他感觉心都在绞痛,在座的议员们脸色都是苍白。
蓝星文明冲向星际的确是一件好事,可让他难受的是,这件事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星辰大海啊!
相信没有任何一个蓝星人会不为此心旌神摇,以至于见到华夏这些年的动作,让他感觉在蓝星称王称霸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见识过星辰大海的美丽之后,蓝星这弹丸之地,的确有如鸡肋。
最让他气愤的是,就连以前一直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德国,还有一些连名字都不配出现在他眼前的小东西,竟然都跟着华夏一起吃上了星空这碗饭,反而是他们,还一直困在蓝星这囚笼之中,这让当惯了霸主的他如何能忍受。
“我们一定得做点什么!”
一位议员愤然拍桌而起。
“你能做什么?”
“我们现在能坐在这儿,是因为华夏忙着开发星空,要是我们敢做点什么,引起他们注意,到时候人家一巴掌就拍死我们了。”
另一位议员冷冷的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像是在看白痴。
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所有人头上,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降至冰点,只剩下华夏新闻联播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回荡。
……
新闻联播依旧乏善可陈,但这已经成为华夏人民过年的传统,大家即便不看,也都会开着电视,任由它自行播放。
只是今年倒是有了不少新鲜的东西,尤其是月球广寒宫基地献上的一曲水调歌头舞曲,让春晚的气氛来到了高潮,古人们幻想的场面,如今已经成为现实。
对于普通大众来说,如今的蓝星,当真是一天一个样。
这应该是这几年陈辉看春晚看得最认真的一年。
零点钟声响起,大家互道新年快乐,陈辉给两小只发了红包,送了礼物之后,大家就开始洗漱准备睡觉了。
大年初一,陈辉照例去拜访了安老师和赵校长。
陈辉也去安老师家好几次了,却从来没有看到安老师的孩子,看起来,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倒是赵德峰家儿女双全,当陈辉过去时,两小只一双眼骨碌碌的盯着陈辉看,他们很好奇,这个让爸爸推掉所有应酬待在家的大哥哥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然后便发现竟然是同学们经常讨论的那位大科学家,两小只顿时兴奋起来,要跟陈辉玩。
赵德峰也没想到,当年那个小家伙竟然能成长到这个地步,为了迎接陈辉的到来,他推掉了今天所有的应酬,特意在家等陈辉。
“留下来吃个便饭?”
两人聊了十几分钟后,陈辉要走时,赵德峰照例挽留。
“便饭就不吃了,我请几位老师吃个饭吧。”
陈辉笑着说道,除了赵德峰,安老师自然必不可少,他也把寒假放假在家的李海和梁沛轩拉上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
初二依旧回了趟老家,这一次不止是村书记,就连县长都在村口等着,整个村子的村民都站在村口看热闹。
“老陈家也真是出息了!”
“陈辉这孩子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呢,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陈辉也是哭笑不得,他不记得自己打小是不是就很聪明,只知道自己初中是班上出了名的差生。
“可惜老陈两口子运气不好,走得太早,没享到什么福,反倒是便宜了李天华……”
“闭嘴吧你,当年小辉生病,天华倾家荡产的为他治病,找大家借钱的时候,就你磨磨唧唧的拿了三百块出来,不该便宜天华,还能便宜你?你还不服气了?”
祭拜父母后,陈辉也没有在村子里多呆。
之后陈辉每天依旧会看看论文,但也会陪两小只出去玩玩,吃点好吃的,顺便在旁边麓湖买了套小别野,两小只现在也长大了,青山都睡了好久的客厅,一如当年陈辉。
清凤时代城这间套二的确是不够用了。
期间陈辉还去二中逛了逛,发现二中门口的牌坊规模又增加了许多,甚至这里都成为了景点,大过年的都还有不少人前来打卡,因为平时上课,这里不允许游客过来。
正月十七,给李清蕊开完家长会,陈辉就飞往了京城。
他早已辞去了江城大学教授的职务,钱老为他在京城安排了一间研究室,如今他算是独立研究者。
说起江城大学,据说在前几年那件事后,内部文理院系产生了巨大的矛盾,如今已经分裂成了两所大学,江城理工大学和江城大学。
不过这都跟陈辉没有太大关系了。
陈辉刚到京城第二天,钱老就亲自前来拜访。
“这你住得可还算满意?”
钱老笑呵呵的问道,如今涅槃一号上市后效果良好,永生一号临床验证效果同样不俗,他现在当真是越看陈辉越喜欢。
要不是孙女年纪还太小,他都恨不得把自己孙女嫁给陈辉。
“除了空了点,都挺好的。”
虽然地方偏了点,但整个园区都属于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空是空了点,但只要你愿意,随时能够招来全国最顶尖的专家,经费方面国家管够,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就行。”
钱老大拍胸脯做出承诺,以陈辉如今的声望,自然不愁招不到人。
两人在园区中闲逛一番后,钱老忽然一本正经的问道,“再过几天就要召开全国教育工作者会议了,你有些什么好的建议吗?”
“你也知道,前些年闹出了不少事情,当真是不像话。”
教育是国之根本,钱老一向都是很重视的。
陈辉了然,“您是说那件事吧!”
“我认为过去我们的教育主要是培养人才,这已经很成功了,但我们忽略了对孩子们人格的塑造。”
这么多年下来,陈辉也经历了不少事情,听过见过许多,自然而然就有这样的感悟,尤其是最近这些年,似乎发生了许多荒唐的事情。
钱老苦笑,“塑造人格,我们也想啊,可这又哪有那么容易!”
“可以具体说说吗?”
陈辉恍然,就说钱老这种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怎么会特意来看望他,原来这是来问计来了。
他也当仁不让,思考片刻后说道,“或许,我们可以把毕业条件加上一些必要的实践,比如,文科生想要毕业,必须先到基层锻炼。”
钱老摇头,有些失望,“现在学生想要毕业,实习是必须的条件,但并没有太好的效果,即便让他们去实习,也不过是提前工作而已,那些步入社会开始工作的文科生,也并没有改善。”
“不,我说的不是流于形式的实习,也不是提前工作的实习,而是去真正的基层,去种地、去养猪、去工地搬砖、去工厂打螺丝……”
陈辉显然早就有过思考,此时对答如流,“并且实习的时间也应该延长,至少半年,甚至是一年!”
钱老沉默片刻,“此策在史书上亦有记载,只是,当时的效果并没有太好。”
“此一时,彼一时也。”
这一次轮到陈辉摇头,“更何况现在的大作家有多少是出自那个年代,现在还有人能写出那些深刻的作品吗?”
“经历过艰苦,才能明白优渥环境的不易,他们在实践中吃的苦头,会成为他们最坚定的锚,让他们即便经历再多,也能以坚固的内心去抵挡。”
“现在很多孩子并不坏,只是他们接触到了不正确的东西而已,让他们去亲身体验一番,他们才会明白。”
钱老点头,他们很多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反而忽略了劳动的重要性,很多时候,很多道理,在劳动中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钱老喃喃自语,眼神越来越亮。
他背着手,在园区的小径上来回踱了两步,脚下的积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陈辉的建议并非毫无根据的空中楼阁,而是深深触动了他心中那份久违的认同感。
他这一代人,谁不是在田间地头、在工厂车间摸爬滚打过的?
那些经历,磨砺了筋骨,也沉淀了心性。
“种地、养猪、搬砖、打螺丝……”钱老停下脚步,重复着陈辉的话,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慨,“听起来很土,却是实实在在的根。
现在的年轻人,尤其是坐而论道的文科生,缺的就是这脚踏实地的根!
书本上的大道理,若没有泥土味汗水味的浸润,终究是轻飘飘的,立不住。”
“正是如此。”陈辉点头,他看到了钱老眼中的共鸣,“这并非惩罚,而是补课,让他们在最基础、最真实的劳动中,理解生活的艰辛,体会创造价值的成就感,感受人与人之间最质朴的连接。”
陈辉知道钱老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才继续说道,“只有肩膀扛过扁担,手指磨出老茧,才能真正明白粒粒皆辛苦的分量,才能理解普通劳动者的伟大与不易,这份理解,会成为他们价值观最坚实的基石!
当他们日后拿起笔,握住话筒,或者身处管理岗位时,才不至于脱离实际,说出、做出那些何不食肉糜的荒唐事。”
陈辉顿了顿,补充道:“文化工作者的文化,不只是书本知识,更要包含对社会、对生活、对民众的深刻体悟与敬畏。否则,空有学识,只会沦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甚至成为混乱的源头。
基层实践,就是为他们注入这种文化底蕴的最直接途径。”
“时间上,你觉得半年足够?”钱老沉思着,显然在认真考虑可行性。
“至少半年,一个完整的农时,一个项目的工期,都需要时间沉浸才能真正体味其中的酸甜苦辣,走马观花式的体验生活毫无意义。
一年最好,能经历完整的四季轮回,看到播种、耕耘、收获的全过程,感受生活的周期性与韧性。”陈辉语气坚定,“当然,具体岗位和时间可以科学安排,但核心必须是真实、深入、长时间的参与,并作为毕业的必要条件严格考核,而非可有可无的选修。”
钱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冬日的空气中氤氲开来,他拍了拍陈辉的肩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说得透彻!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的条件、后勤保障和我们的决心,远非当年可比,这个提议,有基础,有深度,切中要害!
我会把它带回去,作为教育工作者会议的核心议题之一,让大家好好讨论、完善。”
他抬头望了一眼园区略显空旷但充满潜力的建筑群,感叹道,“看来今天真是来对了。
陈辉,你的脑子,装着的不只是星辰大海啊,教育这个根基问题,同样需要你这样的智慧去夯得更实,只有你这样的智慧,才能一针见血的洞察到最根本的问题所在。”
陈辉笑了笑,“只是些粗浅的想法,希望能起点作用。”
“作用大了!”钱老用力点头,“行了,不耽误你太久,你刚安顿下来,好好熟悉环境,过几天会议有结果了,我再跟你通气。
需要什么,随时找我,国家支持你,这可不是空话。”
“谢谢钱老。”陈辉目送钱老的车离开。
园区重新安静下来,冷冽的空气让头脑格外清醒,陈辉转身走向自己的研究室大楼。
推开厚重的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着他的脚步声,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外面是规划齐整却还未填充人气的园区。
“人格塑造,精神的锚……”他轻声自语。
解决人类飞向星空的科技难题固然令人振奋,但如何确保在星辰大海的征途中,人类文明的精神内核不迷失、不堕落?如何让每一个沐浴在科技荣光中的人,都能成为一个有根、有魂、有温度的正常人?
“教育,或许是比任何一项前沿科技都更基础、更长远的事业。”陈辉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京城的繁华,看到了广袤乡村的田野,轰鸣的工厂车间……一个新的研究方向,似乎在他心中悄然萌芽。